他话未说尽,故意留白。
男子终于睁眼,目光锐利如刀,冷冷扫过范离的脸,语气漠然:“不必白费心机套我的话。我什么都不知道。只有贱命一条,你们想要,拿去便是。”
范离一愣,随即恍然:敢情对方把他当成程知青派来试探的卧底了!
他非但不恼,反而嘿嘿一笑:“行行行,你不愿说拉倒。那你听我说,总行了吧?”
“你以为守住的那点秘密有多重要?我告诉你,屁用没有!程知青早就反了!不,确切地说,他和萧家串通一起,投靠元国了!这宁州郡,现在名义上还是咱们大汉的,实际上,早就姓元了!”
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,依旧面无表情,似是不信。
范离观察着他的反应,慢悠悠抛出杀手锏:“我呢,前几天在路上,遇到一个小姑娘。啧啧,长得那叫一个水灵,就是看起来可怜兮兮的,喊着要找爹爹……”
他故意一顿,清晰看到男子的呼吸滞了一下。
范离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:“她说她叫沈灵儿……”
一直稳坐如松的青衫男子猛地挺直脊背,脸上第一次出现剧烈波动,眼睛死死盯着范离,声音急切:“你把她怎么样了?!”
范离呵呵笑了两声,斜眼看着沈长风:“我能把她怎么样?你看我像欺负小姑娘的人吗?我是受她所托,哦,对了,还有一个风大娘,急得到处求人,就为了救她的情郎。所以我特意来这牢房溜达一遭,救小姑娘的爹爹,还有那个风大娘的情郎。”
那人挣扎着起身,拖着沉重的镣铐,对着范离深深一揖,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与哽咽:“在下沈长风,谢过恩公对小女的搭救之恩!灵儿她……她还好吗?”
范离点点头:“她很好,如果你能出去的话,她会更好。”
沈长风松了口气,急道:“恩公实在不该来此涉险!这地方……这地方进来了,就没人能出去!我沈长风一条贱命,死了也就死了,若是连累恩公在此遭遇不测,我九泉之下,如何能心安?”
范离呵呵一笑,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:“沈大人不必担心,我既然敢进来,自然有出去的把握。你且安心等着看就是了。”
话音未落,铁门开启的嘎吱声清晰地传了进来,紧接着又是“哐当”一声铁门闭合。
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地牢深处的寂静,其间还夹杂着一个年轻男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声。
“那个泥腿子关哪了?看我亲手剥了他的皮!”
沈长风惊疑不定看向范离,却见范离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。
栅栏外,那位公子头上缠着几圈厚厚的白布,将半边额头连同一只耳朵都包得严实。
公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,抬着一块巨大的钉板,那板子约莫六尺见方,上面密密麻麻钉着数百根寸长的铁钉,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刑具,上面布满暗褐色的血垢。
公子手指范离:“来,把他给我拖出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