龚超既走,宋怀山、单成铭等将领也纷纷躬身告退。
河风依旧卷着泥沙扑面,范离默然立于坡上,俯瞰着下方喧嚣鼎沸的渡口。他的目光掠过那些猎猎军旗,扫过连绵营盘。
但见各郡兵马军阵后方,运送粮草辎重的大车与民夫密密麻麻,逶迤连绵,一眼望不到头。林林总总加起来,每一郡实际抵达渡口的人马,恐怕远不止明面上报的那个数字。
整个渡口,已被这数万大军及其庞大的随行人员、物资挤得水泄不通。而渡河的船只却有限,大小渡船、货船在河面上来回穿梭。范离略一估算,照眼下这个效率和拥挤程度,要将眼前这些兵马辎重全部渡过黄河,没有十几天的时间,绝难完成。
众将既散,范离、刘项与贺长州一行人走入连绵的营盘。各郡兵马虽同属一军,但营垒分明,衣甲旗号各异,空气中弥漫着躁动与戒备。途经离阳郡营区时,只见一群兵卒正围着一辆陷坑的辎重车吵嚷,见皇子仪仗,喧哗声顿时低了下去。
几名校尉上前,对刘项恭敬行礼。范离等人未作停留,径直走过。
几人刚走出不远,身后那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便顺着风清晰地飘了过来:
“瞧见没,这仗还没打,先来了个小白脸监军,瞧那细皮嫩肉的样!估计撞见自家夫人来红了,都得吓得半死!”
“真他娘的晦气,老子们的刀把子,还得听他们吊文袋子的!”
小正太脸色一沉,气鼓鼓的就要回头,却被范离轻轻按住手臂。
贺长州脚步未停,微微摇头,掸了掸衣袍:“黄河水浑,难免裹挟泥沙;军阵庞杂,总会混些不知轻重搬弄是非的人。”
刘项语气带着一丝不忿:“姐夫,你就任他们如此编排?”
范离侧过头,对着刘项微微一笑:“人说的对呀。”
他拉开大氅,露出文官衣袍:“你看,我本就是个文官,不通兵事。若不是被咱父皇硬抓来跑这趟差事,我这会应该是在陪你姐呢!”
刘项撇撇嘴,给了范离一个大白眼,纠正:“我父皇!”
正在这时,一名负责往来传递消息的军士急匆匆跑来,禀报:
“殿下,范大人!不好了!铁将军与离阳郡的龚将军的手下在辎重营前打起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