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拔弩张之际,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悠然响起:“不知诸位朋友来此有何贵干?”
话音方落,山寨的人马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,让出一条狭长通道,之前带人掠走战马的老车把式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上前来,在众人面前站定。
修崖凝神,打量来人。这老把式年近半百,头戴一顶旧儒巾,清瘦的面庞上垂着几绺疏须。一袭洗得发白的长衫却整洁异常,腰间悬着个酒葫芦,颇有几分落魄文人的味道。
“东西丢了,我们过来找一找。”修崖话一出口,便觉得脸上发烫,幸好有黑布蒙面。
“不知你们丢了什么?能否说说,若能帮上忙,我们一定乐意效劳。”老车把式说得风轻云淡。
修崖心中一动,听出对方有和解之意,当下不动声色道:“也没什么,不过是丢了些粮食、药品和食盐,另外还有些不值钱的刀剑。”
“哈哈……爽快人!”老车把式朗声一笑,“老夫姓陶,别人都叫我老陶。我活了五十来岁,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能将瞎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,真是让老夫长了见识……”老陶抬手指向寨门后的马车:“那些,可是你们要找的东西?”
修崖心知这是对方要讲理,当下理直气壮道:“正是!”
老陶脸上那点笑意倏地收敛,只剩一双冷眼:“阁下说这些东西是你们的,可有凭证?这荒漠之上,无主之物,谁捡到便是谁的,这是规矩。”
修崖冷哼一声:“凡事讲个先来后到。这批货,是我们先盯上,动手拿下的。你们半路杀出顺手牵羊,这恐怕不合道上的规矩吧?”
老陶捋着疏须嗤笑道:“先来后到?好一个先来后到!阁下可知,我们为了进这批货,给那伙子人当了整整半个月的车夫!你们倒好,直接上来就摘桃子,是不是太轻巧了些?”
修崖一时语塞,对方所言非虚,这些人的确做了大量准备,甚至潜伏其中做了车夫。铁卫们虽勇,却并非不讲道理。他猛地上前一步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
“好!就算这批货的归属有待商榷!那我问你,为何将我留下的兄弟……活埋在沙地里折辱?今日你若不给老子一个交代,我管你这平山寨是龙潭还是虎穴,也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!”
他身后的铁卫们闻言,更是怒不可遏,呛啷啷一阵脆响,兵刃纷纷出鞘,森然的杀气如同实质,再次弥漫开来,直指寨门。
老陶脸上最后一点客气瞬间消失,嘴角扯起一丝冷硬的弧度:“说法?……那批货本就是我们盯了半个月的肉,你们突然冲出来劫了,我们没当场翻脸动手把他们宰了,这已经是看在你们也出了力,替我们省事的份上。埋进沙子里是小惩大诫,”他话音一顿,那双微醺的老眼骤然睁开,精光四射:“既然你们想玩横的,来,试试!”
几乎就在老陶试字出口的瞬间,看似平静温暖的寨子,骤然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!
浓重的杀气,瞬间将修崖等人笼罩。
寨门前,那些车夫打扮的汉子面容骤冷,眼中最后一丝散漫消失殆尽,动作整齐划一,猛地踏步上前,手中长枪横指,冰冷的锋刃反射着冬日寒光。
寨墙之上,原本看似杂乱的柴垛被猛然扯开,露出一排排蓄势待发的强弓!
绷紧的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,与此同时,门垛后方,传来机括咬合的沉重闷响,重弩上弦!
无数闪着幽冷寒光的箭镞,齐刷刷地锁定了下方的铁卫,让人一阵阵头皮发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