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知萧彻被拒后竟怀恨在心。不出半月,他便设下毒计。一位与镖局有来往的富商突然上门,托付一趟重镖,运送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前往鹿鸣郡。酬金极高,父亲虽觉蹊跷,但验货立契后并未发现异常。”她语气渐冷,“那日清晨,镖队刚出北城门不到三十里,尚未离开官道,两侧密林中突然杀出一伙蒙面悍匪!那些人训练有素、出手狠辣,分明是行伍作风。镖局弟兄们拼死抵抗,仍是不敌,货物被劫,三位老镖师……惨遭灭口。”
“事后,那富商立刻翻脸,拿着契书告上官府,咬定父亲监守自盗。萧彻亲自督办此案,不追查劫匪,反将父亲下狱,严刑逼供,抄没家产以作赔偿。父亲在狱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,镖局声誉尽毁,一夕败落。”
海棠的眼神愈发冰冷,声音像是浸透了寒意:“家父蒙冤入狱,家产散尽。那时我年仅十五,变卖所有钗环,才求得一次探监机会。狱中阴暗潮湿,父亲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。”她声音微颤,却仍竭力保持平静。
“我跪在他身前,他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我的手,眼睛瞪得极大,嘶哑着告诉我:‘海棠……劫镖的,不是匪,是兵!领头那人的胸前被我用家传十字刀法划了二道口子……是十字伤痕!孩儿,记住这个仇!’”
海棠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又异常清晰地继续道:“父亲含恨离世后不久,我孤苦无依,正不知如何是好时,萧彻竟派人寻到了我。他假作慈悲,说怜我孤苦,知晓我父冤情,愿暗中助我,让我去他府中细说,他或许能找到门路为我父翻案。”
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屈辱与恨意,那抹慵懒媚态早已消失无踪,只剩下冰冷的寒意:“那时我年仅十五,救父心切,虽心有疑虑,但凡有一线希望也不想放过。我便随他派来的人去了萧府。谁知……谁知那禽兽不如的东西!”
海棠深吸一口气,指尖微微发白:“他将我骗入内室,屏退左右,便露出了真面目。我拼命挣扎,却没他力气大……”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,但随即强行压下,变得愈发冰冷坚硬,“他强行压在我身上时,我看到了……他的胸前,正正有着一道清晰的十字形疤痕!与我父亲临终所言,一模一样!”
“那一刻,我才恍然大悟!哪里是什么慈悲相助,根本就是他设下的又一个毒计!他害死我父亲,毁我家业,最终连我这个人也不放过!”
海棠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无尽的屈辱:“他玷污了我之后,看着我绝望的样子,似乎觉得再无乐趣,又或许怕留着我将来是祸患,便将我卖入了品花轩,以为我会在那肮脏之地沉沦至死,彻底闭嘴。”
“但他失算了。”海棠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锐利的光芒,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淬炼出的刀锋,“他没想到威远镖局的家传武功我并未丢下,更没想到我在品花轩那种地方,竟能咬着牙活下来,还能靠着几分机敏和狠劲,一步步成为品花轩的主人!我等的,就是能有今日,让他血债血偿的机会!”
范离听得心头沉重,眉头紧锁:“海棠姑娘,你所受之苦,范某感同身受。但要扳倒萧彻,仅凭你一面之词,恐难服众,刑部和大理寺讲究的是真凭实据。你方才所言,可有任何物证或其他人证?”
海棠抬起头,直视范离,眼神决绝而坚定,一字一句道:“我就是证据!”
“萧彻胸前那道十字形的刀疤,就是我父亲临死前留下的印记!这足以证明当日劫镖杀人者,就是他萧彻本人!”
“还有,”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,“那日他欺辱我时,我恨极,用尽全身力气在他左侧肩膀的位置,狠狠咬下了一块肉来……这个齿痕,想必至今仍在!只要大人能设法验看他的身体,一验便知!这两处伤痕,便是铁证!”
海棠的声音仿佛要滴出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