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离按住她作乱的手,强忍着一亲芳泽的冲动,咽了口唾沫:“今日我在街上,见到卖炭的……”他将今日所见、韩成略所说的“鬼炭”致命之处,以及自己明白那不过是通风不畅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,细细说与刘朵听。
刘朵先是惊讶:“原来如此……那'鬼炭'竟如此凶险?那些穷苦人家也是无奈……”
“凶险在于用法不当,而非其本身。”范离认真解释道,“那'鬼炭'实则是煤,燃烧起来热量远胜木炭,且价格低廉。若能妥善使用,比如配上我设计的那种带烟囱的炉子,将烟气导出屋外,便能安全无虞。若能推广,寒冬里不知能救活多少人,百姓也能用上更便宜的燃料。”
刘朵立即抓住关键:“你是想……用这煤取代木炭?”
“有此想法。煤若推广开来,木炭的需求必然大减。”范离点头,眉头微蹙,“如此一来,那些以砍柴、烧炭、卖炭为生的人,生计该怎么办?他们本就贫苦,若再断了这条活路,恐怕……”
他顿了顿,望着刘朵的眼睛:“所以,我想请你出面,在城里最热闹的地方,尽快开起几家火锅店来。”
“火锅店?”刘朵眨了眨眼,一时没跟上这跳跃的思路,微微挣了挣被握住的手,似乎不满他打断了她的乐趣。
范离笑着松开手,任由她继续,耐心解释道:“关联大了。火锅店顾名思义,离不开炭,而且消耗量极大。我的想法是,煤取代木炭需要过程,不可能一蹴而就。在此期间,我们大规模开设火锅店,那些最好的烧炭人可以成为我们稳定的供应商,不至于立刻被冲垮。而且火锅店一旦开起来,有钱人家定会效仿,这样木炭的需求便不会断崖式下跌。”
刘朵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。她靠在范离怀中,抬头凝视着他。此刻,他眼中不见平日的戏谑不羁,唯有沉静与温和,仿佛能包容世间冷暖。
他不仅看到了新事物的好处,更看见了浪潮之下可能被淹没的普通人。在变革来临前,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伸出手,托住那些最脆弱的人。
仿佛有一道温暖的光照进刘朵的心底,比屋内的炭火更炽热,比身上的锦被更温暖。这比她读过的任何华美辞章都更撼动人心。
她猛地伸出双臂,紧紧环住范离的脖颈,将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的颈窝,声音闷闷的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动容:
“坏人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你真是个好人。”
范离一怔,失笑道:“这算哪门子夸奖?”他感觉颈间似乎有微微的湿意。
刘朵却不回答,只是更紧地抱了他一下,然后抬起头来。眼眶确实有些泛红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,先前那点慵懒媚意已被坚定的光芒取代:
“这火锅店,不只开几家,我要让临安城最繁华的街上,都开起咱们的火锅店!那些卖炭人的炭,我都包了!”说着,刚刚安分下来的手再次不安分地游走起来:“你,我也包了!”
屋外,寒风凛冽。
堂内,春意盎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