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离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出了驸马府,李延年也不废话,甩开步子,径直沿着府前街向北走去。
二人一路无话。
周围的屋舍逐渐从齐整变得低矮,街面也不复之前的热闹,行人稀少。最终,两人在一处高大的宅院前停下。门楣上悬着一块旧匾,“镇北将军府”几个大字苍劲有力。
院内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,混合着呼喝打斗声。
李延年推门而入,范离紧随。
院内整洁,巨大的演武场撞入眼帘,千余人分散场内,捉对厮杀、持械破阵、负重奔行……呼喝声与兵刃碰撞声交织,尘土微微扬起,空气里绷着一股浓烈的汗味与煞气。
演武场边搭起了一座简陋的棚子。棚下炉火正旺,一名老者赤着上身,背对院门,正全神贯注地锻打一块铁坯。他手中大锤带动身体转了半圈,于空中划出一道饱满的弧线,紧接着重重砸下。
“当——”的一声,锤头落下瞬间猛然弹起;几乎同时,铁坯也从台面跃至空中,灵巧地翻了个身,落回原处,第二锤已紧接而至,分毫不差地击打在铁块上。那铁坯在锤击之间起伏翻转,仿佛被一双手无形地操控着,宛若活物。
范离双眼微眯,纯元境。
似是觉察到有人来,最后一锤,铛的一声,稳稳落下,铁坯再没弹起。
老者回头,眼见范离,咧嘴笑道:“小子,来了!”
“邱老将军!”范离有些意外。
打铁声一停,千余人瞬间安静,都将目光投了过来。
邱子泰豪迈一笑,随手在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枪扔给范离:“听说你枪使得不错!来,走两手!”
范离一把将枪抄在手中,枪杆入手微沉,立时涌上一股熟悉的爆膨感。手腕一抖,长枪已如臂使指般在身前挽了个枪花,发出“嗡”的一声轻颤,枪尖斜指地面。
“来得好!”邱子泰跨步上前,一枪递出。纯粹到极致的刺,长枪化作一道乌光撕裂空气!
枪出,如千军冲锋,金戈铁马之音凭空炸响,枪尖前方空气被压缩出肉眼可见的波纹!
范离深吸气,战意冲霄。同样跨步上前,长枪如怒龙抬首,骤然点出,逆风刺!
双枪即将交击的刹那,范离枪尖一颤一绕,粘上邱子泰枪杆。两股强悍真气猛烈碰撞,发出“咯吱”异响,爆开一圈无形气浪,吹得那些围拢过来的汉子们衣衫猎猎!
“破!”邱子泰须发皆张,暴喝如雷!沛然真力震开黏劲,长枪改刺为扫,如挥动擎天巨柱,拦腰扫来!狂风呼啸,似要荡平山岳!
范离眼中精光爆射,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,不闪不避!吐气发声,低喝一声:“开!” 周身真气轰然暴发,瞬间贯注四肢百骸,衣衫鼓荡,手背青筋乍起。他双手紧握枪杆,以一种极其蛮横无俦的姿态,竖直格挡!
他想称称这位沙场老将的斤两!
“轰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猛然炸开!
仿佛两辆高速奔驰的战车悍然对撞!
枪杆交击处,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剧烈扭曲扩散!
狂暴的气浪四下漫卷。
二人枪杆交缠在一起,相互角力。
邱子泰沉声低喝:“为何不退?”
范离龇起白牙,脸上浮出一抹狠厉:“退不了!战场上,身后都是兄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