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月花鸟 一笑尘缘了……”
乐声渐散,舞步渐收。刘朵最终凝定,侧身垂首,双臂轻环如抱月,似万般情绪终归于静。
曲终,舞歇。
流觞亭内一片寂然,落针可闻。
众人如痴如醉,沉浸在那缕禅意与灵韵之中未能回神。
范离率先击掌,清亮的掌声霎时惊醒满堂。
下一刻,喝彩与惊叹如潮涌起,几乎掀翻屋顶!
“妙极!此曲只应天上有!”柳长风激动得豁然起身,面泛红光。腰间一疼,被昭仪公主狠狠掐了一记。
南楚大学士苏文瑾颤巍巍欲离席而起,声音发颤:“这乐器、这歌韵、这舞……神乎其技!平阳公主,请受老朽一礼!”
昭仪公主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波澜,看向刘朵的目光复杂无比。
刘朵舞罢,妙目看向范离,眼波流转间,意思分明:我跳完了,你的诗呢?
范离起身,意气风发:“吾妻此舞,诗词亦难述其神韵之万一。今日范某不才,愿借这流觞之宴,作《平阳赋》一首,以赠吾妻!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静。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范离身上,有期待,有好奇,亦有审视。南楚使团中几人交换眼色,显是觉得这年轻驸马口气不小,竟敢当场作赋。
范离负手于后,略一踱步,似在凝思,随即目光灼灼凝注刘朵,字句铿锵,缓缓吟出:
“时维初冬,宴集流觞。宫灯垂绢,清溪绕廊。吾妻平阳,出应雅倡。着霓裳之轻裾,振云袖之华光。”
开篇数句,意境清雅,叙事雍容,颇具古风,立刻将众人带入一个超然之境。原本带着几分看热闹心思的南楚官员,神色逐渐凝重。
太常寺小吏忙执笔记录。
“……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。荣曜秋菊,华茂春松。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,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。远而望之,皎若太阳升朝霞;迫而察之,灼若芙蕖出渌波……”
范离将《洛神赋》信手拈来,化经典为己用。
“……秾纤得衷,修短合度。肩若削成,腰如约素。延颈秀项,皓质呈露,云髻峨峨,修眉联娟。丹唇外朗,皓齿内鲜,明眸善睐,靥辅承权……”
这已非寻常赋文,简直是以文字为刘朵绘就了一幅绝世丹青,从形貌到神韵,精妙绝伦。
昭仪公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指节泛白。她精心准备的楚舞,本想艳压全场,此刻在刘朵惊艳舞姿与范离字字珠玑的赋文面前,竟黯然失色。
范离目光扫过全场如痴如醉的众人,一步步走向刘朵,轻轻执起她的手。
刘朵一双妙目,看着范离,早已痴了。
范离深吸一口气,以一句深情的慨叹收尾:
“怅盘桓而不能去,唯愿今夕永驻!”
赋文既毕,满场寂然。
流觞阁内,只闻溪水潺潺,灯花轻爆。
足足过了数息,大学士童洛猛地站起,激动得胡须直颤:“妙!妙绝!此赋……此赋……”他竟一时语塞,半晌才颤声道:“穷形尽相,极妍尽态,字字珠玉,句句天成!老夫此生得闻此赋,无憾矣!”
南楚大学士苏文瑾亦是长叹一声,离席拱手,对范离深深一揖:“范驸马大才!老朽……心服口服!此赋一出,恐今后千年,再无写美之文能出其右!公主之舞已是天人,驸马之赋更如仙音,二者相映生辉,实乃旷古绝今之佳话!”
麒麟子低头,喃喃自语:“早知汉国有如此人物,何来此行?”随即又释然轻笑:“若非有此行,又怎能得见如此绝世风采!”
让范离不曾想到的是,他的《平阳赋》日后被人一赋再赋。赋来赋去,他的妞成为天下第一美人,这是后话暂且不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