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洛费尽周折才请动这尊大佛,想请谢真帮忙斡旋萧长山之事。
为此他提前数日精心布置,特派心腹童贵带人前来打点——煮茶焚香、安排宴席。自己更是亲至相府迎候,以示隆重。
看到碧桂园门口的情景时,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。
童洛强压怒火,上前沉声喝问:“这……怎么回事?”
“下官肖国才,参见丞相,参见童大学士。”肖国才上前一步,向童洛与谢真深深一揖:“回大学士,并非下官有意阻拦。实是范少卿严明:碧桂园乃官署重地,依朝廷规制,非本署在册官吏,一律不得擅入!至于这几位……”他指向童贵等人,“经查,均不在我太常寺名册之列。下官职责所在,绝无他意,更非针对大学士。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童洛一时语塞,转念一想,便明白过来,好你个范离,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!
当下他拿出大学士的官威,指着园内道:“我借此地与谢相游赏小叙,饮几杯酒!不妨碍吧!”
肖国才再度躬身,不卑不亢:“若仅是游赏,自然无妨。但大学士若欲在此设私宴,依律需缴纳场地使用、器物损耗及人员服务等费用。并且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马迅踏前一步,自袖中取出一份盖有太常寺朱印的文件,双手奉给童洛:
“此乃范少卿亲定,明码标价,条目清楚,请大学士过目。”
一旁的谢真看得怔住,如此做法,亏那货想得出来。
“碧桂园场地及服务使用费价目表!?”童洛一把抓过,只扫了两眼,便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,那上面所列的酒水,分明是他存在这里的私藏!如今竟被标成太常寺特供,明码标价售卖?
“岂有此理!”童洛再压不住火气,指着价目表的手微微发颤:“这些酒何时成了太常寺之物?”
马迅面不改色:“回大学士,自范少卿接手太常寺,此处一草一木、一坛一罐皆已造册登记。册上怎么写,它们便是怎样。册上记为太常寺之物,那便是。”
童洛嘴角抽搐,被噎得说不出话。碍于谢真在旁,他不能失了身份与这些人纠缠,可胸口那股恶气却愈堵愈闷。
马迅语速平稳,字字清晰,却更句句扎心:“范大人说了:以往太常寺家业大,任人取用也就罢了。如今太常寺自负盈亏,再容不得外人随意进出来吃白食。大学士,实在对不住了!”
童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,我特么什么时候来吃白食了?他忍不住看向谢真:“谢相!您瞧瞧这,这,这成何体统?”
谢真始终在一旁含笑捋须,闻言板起脸,对着肖国才与马迅等人斥道:“童大学士何等身份,难道还会欠你们这几两银子不成?”
童洛心说,我啥时候说要给银子了?
但谢真既然开口,他只得强忍憋屈,硬声道:“对对!丞相明鉴!本官岂会短你们这些银两!”
灯火通明的流觞亭中,丞相谢真品着瑶泉玉液,笑容意味深长;而对座的童洛面对满桌佳肴,却味同嚼蜡。
一夜私宴终了,童洛咬着牙,付了整整三千两纹银。
心说,好你个范少卿,朝堂上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