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离忽觉自己像个穿越来的新郎官。想到待会儿要与周半城斗智,他挥了挥手,与镜子里的帅哥告别,推门而出。
管事丫鬟迎上:“主人吩咐,请姑爷先见见商号的掌柜们。”
“见掌柜?” 范离不明所以。
随丫鬟步入前厅,范离吓了一跳。厅内足有百人,老少皆有,个个锦衣华服,气度不凡。
范离一至,百道目光齐刷刷投来。
丫鬟笑吟吟福身,眉眼温婉:“姑爷莫慌,这都是咱自家商号的掌柜和老伙计,都盼着识得您呢!”
范离拱手作揖,扯开嗓子便侃:“诸位掌柜辛苦!今日仓促相见,诸位皆是有本事的前辈,是商号中流砥柱!晚生范离,名号诸位或有所闻,只是人对不上…… 今儿可看清了,我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,非妖非怪,更无三头六臂,否则公主那绣球也砸不中我……”
范离口才了得,一番自谦与诙谐,气氛顿时活络。
一掌柜出列笑问:“姑爷,不知何时能喝上您与公主的喜酒?”
“这个问题问得好!” 范离朗声道,“我恨不得马上把公主娶回家里,可是我既然要娶公主,就要全心全意给她幸福。被公主绣球砸中的那一刻,是我宿命的开始。
我可以坐吃山空,跟着公主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,可是那样的话,公主会快乐吗?我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…… 你们都知道,我现在只是个穷小子,然而我还有另一种选择,所以我要竭尽我的一生,去奋斗,去争取,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快乐的女人…… 所以从现在开始,我要用我的双手,去创造财富,去创造梦想……”
范离慷慨陈词,浑然不觉,一道俏丽身影正于阁楼上悄然凝望。
刘朵静立雕栏后,范离字字句句清晰入耳。心口没来由突突急跳,双颊悄然飞霞。她倚栏俯望那意气风发的身影,眼波流转,掠过一丝妩媚笑意。侧身对侍立丫鬟春杏低语:“引他绕个远路回府,过上盏茶功夫,再进府门。”
春杏眨眼,眉梢带笑:“公主这是要给他个惊喜?”
刘朵羞嗔轻戳她额头:“死丫头,快去!莫露破绽。”
春杏领命,心中笃定:这位驸马爷,生来便是降服公主的。
范离正讲得兴起,却见刘朵的丫鬟春杏拨开人群,鬼祟地向他招手。范离忙侧耳过去,春杏双手拢成喇叭:“有人让我带话,莫在此吹牛了,她都等急了!” 说罢狡黠眨眼,转身溜走。
范离恍然大悟 —— 沐浴更衣,原来皆是公主安排!
念及刘朵,范离心花怒放。“好了!现在诸位都认识我了,若未看够,改日可请至家中细看!眼下,我须得抓紧为公主搏幸福去了……” 他挤出人群,惹得满堂哄笑。
范离取了自己换下的官袍,出得周府,春杏已在门外张望,见范离便面露喜色,引他至一驾马车前。此车比寻常宽敞倍余,可容六人。车厢内纱幔锦绣,软榻浮香,令人心神微漾。檀木小几上金丝嵌百鸟朝凤图,几样精致糕点置于其上。
马车徐行,范离心生暖意:还是自家媳妇体贴,知我奔波腹饥,备下吃食。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?不客气地拈起点心塞入口中。
春杏探头挑眉:“公主殿下说了,叮嘱驸马爷您 —— 莫要多吃!咯咯……” 笑着缩回头去。
范离挑眉:真是公主说的?
春杏又道:“公主还说,莫要吃得如国舅爷一般。”
范离:“……”
行了一段,车厢微颠。范离掀帘,见马车正行于一条僻静小路。一侧是疏林,枯叶将尽,黄昏雾霭中,光秃的枝桠如鹿角伸展。另一侧是旧时高墙,夕照将疏枝疏影投于墙面,光影斑驳,在萧瑟秋风里透出几分暖意。
约盏茶功夫,马车停稳。范离跳下,春杏指着墙上小门悄声道:“驸马爷一路进去便是。” 言罢嬉笑跑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