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帝指着桌案上的糕点对二人道:“最近御膳房新来的厨子,做的桂花糕,与当年你们娘亲做的味道有几分相似,都来尝尝。”
刘朵心念流转,轻轻拿起一块,咬了一小口。
刘项却是一口便将糕点塞入嘴中,两腮高高鼓起。
景帝似是来了兴致,对刘朵道:“你用绣球砸出的这位驸马,甚得朕心。文才武功俱是上上之选。你识人的眼光不错。只是……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“明明自己早已物色好了,却还要演这一出抛绣球的把戏,竟连为父也瞒了这么久。你早与父皇说,何必如此费事?”
刘朵被说得一张俏脸羞得通红,倒像是她处心积虑要嫁得范离一般,此时更是百口莫辩,娇嗔道:“我哪有这般算计!他会武功之事,我也是今日才知。父皇若再取笑,我便不吃了。”说着便将手中糕点放下,佯作嗔怒。
“哈哈哈……好了,好了,为父不说便是。”景帝大笑过后轻轻摇头,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,“那小子这样便想将我的平阳公主娶走,也太便宜他了。为父要好好考校他一番。”
刘项口中塞满糕点,忙不迭点头——这话甚合他意。结果,斜眼瞥见刘朵投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,全身一个激灵,被刚咽下的食物噎得直捶胸口,泪花直冒。
景帝指着刘项,板起脸:“身为皇子,莫要学出你舅舅那副吃相来。”
刘朵掩嘴轻笑。
刘项伸长脖子好不容易咽下食物,辩解道:“先生说了,世间百态,尽是虚假之相。保持自我难能可贵,凡事随心所欲方是真相。上至天子,下至黎民,若皆以诚示人……活着就会轻松许多。”
“所以你在我面前就这副吃相?”景帝看着刘项,“最近没空过问你功课。前些时日听说你要学剑,你舅舅花高价求得的那柄秋棠宝剑,怎么不见你佩戴?是不是又贪玩了?”
“先生说了,您说的那种剑术是最无用的一种。”刘项不屑道,“先生要传我天子剑法!”
“天子剑法?”景帝来了兴致。
刘项将腰杆挺直,神色间乍然浮现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,沉声道:“天子剑法,是以西凉国的昆仑山为峰,以北元国的贺兰山为刃,……用四方包裹,用五行制衡,用生杀论断,用阴阳开变……”
小正太边说边偷觑景帝脸色。
景帝缓缓从软榻上站起,表情庄重而严肃:“继续说!”
刘项将一只小手背负身后,朗声道:“此剑向前直刺一往无前,举剑向天至高无上,按剑向下所向披靡……这种剑法一旦使用,可以匡正四方,使天下归服!”
景帝目光灼灼,追问:“这套剑法你练得如何?”
刘项整个人瘫了下来,泄气道:“现在我正在向先生请教……不过,好像不大好学。”
景帝将刘项拉到身边,和蔼道:“这些年我疏于关注你,是为父的疏忽,望你体谅为父的苦心。”
刘项轻轻摇头:“先生说了,您不亲近我,便是对我最好的保护。我后来想想,他的话或许是对的……”
“噢?大汉有如此人物,我竟不识……”景帝眼中闪过璨璨神采,沉吟半晌道,“项儿,你且说说这位先生姓名……父王想见一见他。”
刘项翻出白眼珠:“先生……就是我姐夫。”随即又补充一句:“剑阁人都这么称呼他。”
景帝目光豁然一亮:“你说的是范离?”
刘项点点头嘟囔道:“其实我也是被他骗了……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子剑法,骗走了我的秋棠宝剑。”
景帝闻言嘴角抿起一丝笑意,沉思半晌,喟然道:“他这番言论……当得起你的秋棠宝剑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