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收获之时已至。”
这五个冰冷的拉丁文字符,如同丧钟敲响,在“龙巢”核心层每个人的心头回荡。外层空间的明码广播!这意味着什么?是宣告?是威胁?还是……某种行动开始的倒计时?
指挥中心里落针可闻,连老周这样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,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。未知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黑暗,挤压着每一寸空间。
“能定位信号源吗?”李诺强迫自己从那个可怕的“播种与收割”猜想中抽离,声音沙哑地问陈雪。
陈雪摇了摇头,脸上血色尽失:“信号覆盖范围极广,仿佛来自整个深空背景,无法精确定位源头……就像……就像是宇宙本身在说话。”
这话让众人心底的寒意更重。
“加强所有方向的监控!任何异常,哪怕是风吹草动,立刻汇报!”老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下达了命令。面对这种完全超出认知的威胁,任何战术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沉重的压力笼罩着基地。然而,就在这片压抑的阴云下,一些细微的变化,却在悄然发生。
被命名为“星火”的预研班里,那二十名从各地选拔而来的年轻学员,正在陈雪和李诺(偶尔)的指导下,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。他们并不知道外层空间那令人不安的广播,他们的世界暂时被晶体管原理、布尔代数和基础编程逻辑所填满。
这其中,有三个年轻人,如同锥处囊中,其末立见,迅速脱颖而出。
第一个叫赵海川,来自东北工业基地,父亲是老八级钳工。他似乎对机械结构和精密加工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热爱。那台老旧的二手坐标镗床,别人操作起来磕磕绊绊,他却能在几天内摸透其脾性,加工出的零件精度甚至能逼近机器本身的极限,让负责带他的老师傅都啧啧称奇。“这娃的手,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!”
第二个叫苏晓婷,沪江大学物理系的高材生,逻辑思维缜密得可怕,对理论的理解和推演能力远超同济。陈雪讲解那些简化后的现代通讯理论或半导体物理时,其他人还在消化概念,她往往已经能举一反三,甚至提出一些颇具启发性的问题,有时能让陈雪都需认真思考才能解答。“这小苏的脑子,转得比咱们的发电机还快!”这是学员们私下对她的评价。
第三个,也是最让李诺留意的一个,叫王小磊,来自山东农村,背景干净得像张白纸,只有初中学历,是靠着死记硬背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,硬生生通过了苛刻的选拔。他理论基础最差,但动手能力和对电子元件的直觉却强得诡异。分发下去让学生练习焊接的废旧电路板,他不仅能完美修复,还能指出原设计上几个不合理的冗余之处!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对“电”的那种近乎本能的敏感,闭着眼睛用手摸,都能大致判断出电路的通断和大致电流强弱,仿佛电流是他身体延伸出的触角。
“李工,你看这个王小磊,”陈雪拿着一份他刚刚完成的、关于优化简单放大器电路的报告,找到李诺,语气中带着惊叹,“他提出的这个反馈回路改进方案,虽然表述还很稚嫩,但核心思想……竟然暗合了‘负反馈稳定’的高级理念!这完全是凭直觉摸出来的!”
李诺看着报告上那歪歪扭扭却思路清晰的草图,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。这王小磊,是个真正的野路子天才!他的思维没有被现有的知识体系框住,反而能以一种更直接、更本质的方式去触碰技术的核心。
“看来,咱们这‘星火’班,还真是藏龙卧虎啊。”李诺感慨了一句。在面临巨大外部威胁的当下,看到自己播下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,展现出蓬勃的潜力,无疑是一剂强心针,带来了难得的慰藉和希望(爽点一:人才培养初见成效,天才涌现)。
他心中微动,产生了一个想法。
几天后,李诺带着一个经过精心“包装”的任务,来到了“星火”班。他没有提及外层空间的威胁,只是将之前捕获的那段“诡异信号”和“夜枭”模仿信号的少量、经过脱敏处理的能量特征数据,作为一道“特殊的课外练习题”,展示给了所有学员。
“这是一段我们监听到的、来源不明的信号片段,以及另一段与之存在微弱相似性的模仿信号。”李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,“你们的任务,不是破译它——这以你们现在的知识还做不到。而是尝试用你们学到的、或者你们自己能想到的任何方法,去分析这两段信号在能量结构、波动模式上的异同点。看看谁能发现更多有趣的细节。”
他想借此机会,看看这些思维尚未定式的年轻人,能否从不同的角度,发现一些他们这些“老师”可能忽略的细节。
大部分学员面对这团复杂无比、远超当前课程难度的能量数据,都是一脸茫然,无从下手。赵海川试图用机械振动的频谱分析方法去类比,苏晓婷则埋头建立复杂的数学模型。
而王小磊,这个理论基础最差的“差生”,却对着显示数据的水晶面板发了一会儿呆后,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