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河笑了笑,重新集中精神开车。
两个时辰后,车子停在了长安街外。
夜色已深,天幕沉沉压了下来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色,黑透了。
“先找个落脚的地儿歇一晚,吃口热饭,明儿一早再办正事。”
李云龙应得干脆:“行,听你的,你往哪儿走,我就跟着。”
两人寻了家不起眼的小馆子,推门进去。
点了几个家常菜,烫了一壶黄酒,边吃边聊。
吃到一半,李云龙忽然想起什么:“对了,咱这次到底为啥来这儿?”
李清河四下扫了一眼,见无人注意,便招手让他靠近些。
“任务是摸清敌人去绿都城的路线。”
“我今早在纸上画了画,发现从这儿出发,通往绿都的路有三条。”
他压低声音说道。
“哦?那敌人来回换着走也正常吧,有啥可查的?”
“你这就没看透了。”
“重点不在几条路,而在——其中一条是近道,另外两条都绕得远。”
“那不就结了?谁不走近的?”
“可问题就出在这儿——那条近道,得打狼山边上过。”
李云龙一愣,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。
“等等,让我理一理。”
“三条路,两条远一条近,正常人都走近道,走近道就得经过狼山……狼山……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:“狼山!”
李清河眼疾手快,一把将盘里的骨头塞进他嘴里:“嘘!小声点儿,嚷什么!”
“明白了吧?既然非过狼山不可,那这几日为何连点动静都没有?巡哨、脚印、马蹄声,啥也没有?”
李云龙嚼着骨头,眼神渐渐凝重起来:“照你这么说,确实不对劲,得查。”
“行了,差不多吃完了,咱们先去客栈歇会儿吧。”
李清河结完账,两人便起身离开饭馆。
走到街角那家老式旅馆,交了房钱后,他们拾级而上,来到二楼。
一进门,李云龙就整个人往床上一倒。
“哎哟——这可真舒坦啊!要是没打仗多好,哪用得着天天东奔西跑,累个半死。”
“能有啥办法呢,咱是捌陆军的人,肩上的担子放不下啊。”
“唉,我这辈子怕是没那享清福的命了,只盼着以后娃儿们能过几天安生日子,替我尝尝甜头。”
今晚菜咸了些,李清河觉得嗓子发干。
“你要不要喝水?我下去买两瓶。”
“来一瓶吧,这顿饭齁得慌。”
“成,你先躺会儿,我马上回来。”
说着,他拉开门,下了楼。
刚到楼梯拐角,听见楼下老板娘正和一个熟人说话。
“你说是不是啊?最近长安街外头夜里老是有车响,一趟接一趟,吵得人根本合不了眼。”
“可不是嘛!我也被吵得够呛,翻来覆去睡不着,烦死了。”
李清河停住脚步,静静听着。
“听说山本一死,那边又派了新人过来,还是两个。
我看呐,那些货车八成就是往他们据点运东西的。”
“估计是在搬家伙什儿,不然为啥整夜不停?”
“哎哟都这么晚了,你看我买东西都能聊这么久,得赶紧回去了,走了啊!”
那人说完便推门离去。
李清河还想再听几句,可惜话音已远。
他这才继续往下走,到了柜台前。
“老板娘,拿两瓶水。”
“好嘞。”
他犹豫了一下,终究还是开口:
“那个……大嫂,我想问一句,自从山本没了以后,长安街这边有没有鬼子的新动静?”
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。
“哎呀,可不就有嘛!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哦,这些天不管是白天黑夜,长安街外面那一溜儿马达声就没断过,一辆接一辆地跑。”
“白天还行,大家忙活也不在意;可到了晚上人都要睡觉啊,整整一天下来,谁受得了这嗡嗡响个没完?”
“我们这些住户都快熬不住了,一个个眼圈乌青。”
老板娘一边拧瓶盖一边抱怨个不停。
“果然又是他们在捣鬼。”
“原来他们的车队压根没进街里,走的是外围的道儿。”
李清河心里盘算着。
“那您说,有人白天去过那边吗?”
“谁敢去啊!那边全是鬼子的车,万一挡了路,小命都得搭进去,哪个不怕死的往那儿凑?”
“明白了,谢谢您了。”
他付了钱,拎着水回了楼上。
推开房门,见李云龙还睁着眼躺在床上。
“嘿,稀奇了,我还以为你早打呼噜了。”
李清河把水搁在桌上,顺手脱了外套。
“睡不踏实。”
看出了他的心事,李清河笑了。
“怎么,又惦记小凤了?”
“嘿嘿……还是你懂我,什么事都藏不住。”
“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在家,我心里不落定。”
“那你这是动真心了呗。
以前你不认识她的时候,也没见你操这份心啊。”
李清河笑着说。
“嗯,我自己也觉出来了。”
李云龙叹了口气,忽然想起来:“对了,你刚才干嘛去了?买个水磨蹭那么久?”
“正想跟你说呢。”
李云龙一下子坐了起来。
“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