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那位被誉为活佛的了尘大师吗?”
“他老人家竟然来了?!”
佛号如石投静湖,激得人群阵阵低呼。
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后方。
但见素白僧袍的老僧不知何时静立人群之外,手持沉香念珠,雪白长眉垂落襟前,周身仿佛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光晕。
虽未言语,那悲悯庄严的气场已如清泉漫过焦土,让沸腾的民怨渐次平息。
躁动的人群不自觉地向后退开,为他让出一条通路。
护国寺乃大夏国寺,历经三朝而不衰,寺中高僧辈出。
而了尘大师的名号,在这片土地上可谓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
相传了尘大师年少时曾一苇渡江,于洪流中救起百人性命;瘟疫肆虐之际,他结庐施药,七日不眠超度亡魂;永州大旱三年,万民焦渴,他登坛静坐七日诵祈雨经文,引甘霖普降,解苍生于倒悬……
此刻他站在这里,比千百官兵的刀剑更有力量。
“真是圣僧啊!”
满头霜发的阿婆颤巍巍跪倒,枯瘦的手掌拍打着地面,“求大师让我孙儿早日往生极乐!”
“求大师为我儿超度啊!”
这一跪引得人群如麦浪伏倒,呜咽声此起彼伏。
了尘大师缓步上前:“阿弥陀佛。诸位痛失至亲,此悲此恸,老衲感同身受。老衲当在此设般若法坛,燃四十九盏长明灯,愿以佛法愿力,为这些未绽先凋的稚子铺设往生之路,助他们早登极乐净土。”
“忽略他抱着酱香猪蹄啃得满嘴流油的模样,这般圣洁倒还挺像那么回事。”
夏樱望着前方宝相庄严的了尘大师,唇角微不可察地一翘。
楚宴川与她对视一眼,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了尘吸引,两人身形一晃,如两道轻烟般从西侧角门悄无声息地闪入府衙。
知县陈拾秋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回到内堂,官袍上还沾着方才被百姓推搡时蹭上的尘土。
他揉了揉胀痛的额角,刚抬起头,却见本该空置的上首主位,此刻正端坐着两人。
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让他浑身一颤。
“太、太子殿下?!”
他惊愕失色,当即扑通一声撩袍跪倒,额头触地:“微臣陈拾秋,参见太子殿下!”
作为两年前的新科状元,他在金銮殿传胪唱名时,曾远远见过当时还是战王的楚宴川。
那般龙章凤姿的容貌与睥睨天下的气势,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人,他绝不会认错。
楚宴川微一颔首,声音平静无波:“不必多礼。”
他转向身旁的女子,语气不自觉柔和了几分:“这位是孤的太子妃。”
陈拾秋连忙转向那位姿容绝世的女子,再度叩首:“微臣拜见太子妃娘娘!”
夏樱抬手虚扶:“陈大人请起。外面的情形我们都看到了,说说案子吧。”
“是。”
陈拾秋深吸一口气,从地上爬起来,只觉得压在心头数日的巨石,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。
陈拾秋稳了稳心神,将案情娓娓道来:“三日前,猎户在城北深山发现二十具孩童尸首,皆被弃于同一处洼地。经辨认,其中十二人是桃源镇周边村落的孩童,另有八人都是镇上的小乞丐……”
案情与楚宴川他们掌握的并无二致。
陈拾秋补充道:“原本两三日都没有丢失孩童了,下官以为那人收敛了。但就在昨日,西街李家丢了个四岁的幼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