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着实未曾料到,夜槐序竟在他的皇宫之中,埋下了如此深沉的一局棋!
当初留楚司璟一命,从来与仁慈无关。
一切只因楚宴川接到密奏。
夜槐序离京前,极可能将经营多年的暗桩网络交予其亲生骨肉。
他们按下不发,不过是为放长线,钓大鱼。
以楚司璟为饵,引蛇出洞,将这深植宫闱的毒瘤连根拔起!
如今,楚司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夏樱拿出一个小瓷瓶,放在楚司璟鼻子下晃了晃。
楚司璟闻到那味道,思绪逐渐回笼。
当对上满殿人厌恶,愤怒的目光时,楚司璟混沌的神智如同被冰水浇透,骤然清醒。
方才不受控制吐露的种种罪行在脑海中轰鸣回响,他浑身一颤,整个人如秋风中的残叶般剧烈抖动起来。
“父、父皇…都是误会…儿臣冤枉……”
夏元帝拂袖而起,声似寒渊:“逆子楚司璟,尔罪罄竹难书!”
“其一,献惑心邪画,佩迷魂香毒,意欲操控君父,颠倒乾坤!是谓欺天罔上,罪一当诛!”
“其二,设鸠毒之计,戕害姜、段二女,构陷太子妃于不义,意在离间宗亲,动摇国本!是谓祸乱宫闱,罪二当戮!”
“其三,明知太子妃有孕,犹行绝嗣之谋,欲断龙脉,绝皇嗣!是谓人神共愤,罪三当殛!”
“其四,尔竟私通前朝余孽,收容其旧部,更以皇子之身行谋逆之举,意图倾覆我大夏江山,此乃叛国背祖,罪无可赦!”
言至此处,夏元帝振袖而起,明黄色龙袍无风自动,周身威压如泰山将倾:
“数罪并罚,神人共愤!今褫夺尔楚姓,削籍宗正,永除玉牒——贬为贱籍,着即凌迟处死!同党尽诛,以正视听!”
这道旨意如同九天惊雷,狠狠劈在楚司璟头顶。
他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,却又在求生本能下做最后挣扎。
他涕泪横流地向前爬行,哭喊声凄厉欲绝:“父皇!血浓于水啊!您就真的不顾念一丝父子之情吗?!”
“儿臣若是不姓楚,还能姓什么?父皇,您就饶了儿臣吧!”
夏元帝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,那眸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。
他缓缓起身,走到楚司璟面前,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一字一句地问:
“父子之情?楚司璟,你当真不知自己是谁的种?”
这句话极轻,却含义万千,如同一个隐晦的惊雷在楚司璟耳边炸开。
楚司璟猛地一颤,整个人如遭雷击,瞬间僵在原地。
他瞳孔骤缩,脸上血色褪尽,连嘴唇都变得灰白。
那双原本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的眼眸,此刻像是被骤然抽走了所有光亮,彻底陷入一片比死亡更深的绝望。
夏元帝紧紧盯着他的反应,每一个细微的颤抖,每一分神色的崩溃都尽收眼底。
原来如此。
他在心中冷笑。
原来…他并非毫不知情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