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公公躬身站在廊下,声音压得极低,“德妃娘娘,陛下说了,今日谁也不见。”
“本宫不走!”
德妃突然抬头,唇上胭脂被咬得斑驳,
“陛下,求您念在臣妾诞育皇嗣的份上,给江家一条活路!”
殿内一片安静。
德妃继续道:“江家世代忠良,我大哥当年为保东宫之位……”
哗啦!
一摞奏折从雕花门缝里飞出,其中一本在德妃额头划出一道血痕。
最上面那本摊开的折子里,赫然写着:“江氏庶子强占民田三百顷,逼死佃户七人,尸首砌进别院墙基……”
殿内传来茶盏砸碎的脆响。
“你还有脸提当年?!”
夏元帝的声音裹着雷霆之怒穿透殿门,“光是这些折子里的罪状,就够江家满门流放三千里!”
“德妃!你江家这些年干的那些腌臜事,真当朕不知晓?”
“还有前些日子,战王妃返京途中遇刺,你敢说没有你的手笔?!”
德妃心头一慌,膝行两步,染着蔻丹的指甲在奏折上刮出刺耳声响:
“陛下!欲加之罪何患无辞!这是有人构陷!陛下明鉴!”
“构陷?”
殿门突然打开,夏元帝逆光而立。
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,眼底再无半分温情,只剩刺骨的寒意。
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!你宫里的掌事嬷嬷是不是从今早开始就不见人影了?”
德妃瞳孔骤缩,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那掌事嬷嬷是她的心腹。
当日,她正是派掌事嬷嬷拿着她的令牌去暗卫营安排刺杀事宜。
这些年,那掌事嬷嬷为她私下处理了不少见不得光之事。
而此刻,夏元帝明晃晃告诉她,嬷嬷已经落网。
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“传令!”
夏元帝的声音冰冷彻骨:“德妃江氏,派暗卫刺杀战王妃,谋害皇亲,罪证确凿!即日起,打入冷宫!”
凤仪宫内,烛火摇曳。
柳皇后慵懒地斜倚在凤座上,指尖轻抚着茶盏边缘,听着心腹徐嬷嬷低声回禀御书房外的变故。
她红唇缓缓勾起,眼底闪过一丝快意。
德妃倒台了。
这个与她斗了二十几年的女人,终究是败了!
她轻啜一口茶,茶香氤氲间,眸中冷光浮动:“德妃一脉已不足为惧,如今……最大的障碍,便是战王了。”
徐嬷嬷立刻上前,双手奉上一本画册:“娘娘,老奴已按您的吩咐,将各家适龄女子的画像都整理好了!”
柳皇后接过画册,指尖一页页翻过。
画册中的女子,个个容貌姣好,或清丽婉约,或明艳动人,但无一例外,都是柳家派系小官员府上的嫡女或庶女。
最终,四幅画像被单独挑选出来。
“就她们吧。”
柳皇后合上册子,声音带着几分虚假的关切(算计):
“明日本宫便亲自下懿旨,战王妃远赴边关,无法尽心伺候战王。本宫身为中宫嫡母,自当体恤宗室。这四位姑娘,便赐予战王为妾,也好……”
她忽然轻笑一声,眼底闪过一丝狠厉:
“为战王开枝散叶。”
徐嬷嬷立即会意,褶皱的眼角堆出谄媚的笑纹:“娘娘高明!世人只会夸赞皇后娘娘体恤宗亲,关怀子嗣,当真是母仪天下的典范!”
至于战王府后院里会闹出什么风波……
那便是战王妃治家无方了!
柳皇后闻言,轻轻抚了抚鬓边的金凤步摇,笑意更深。
她这一招,既全了自己的贤名,又能给战王府添堵,何乐而不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