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粗糙的手指颤抖着,替母亲理好散乱的白发。
“娘…儿子不孝…让您受罪了……”
“王妃,棺木到了!”
两名侍卫抬着一口柏木棺材疾步而来。
夏樱示意他们将棺木放稳,转身对肖云澹轻声道:“好生安葬你娘吧。”
砰!
肖云澹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额头重重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王妃大恩…草民…草民没齿难忘!”
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却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只能一个接一个地磕头,仿佛唯有这样,才能宣泄心中翻涌的悲恸与感激。
夏樱眉头微蹙,抬手示意侍卫上前:“扶他起来吧!”
两名侍卫立刻架住肖云澹的胳膊,将他硬生生从地上拽起。
夏樱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额上渗血的伤口,声音沉静:
“节哀。你母亲的死不是你的错!害她的不是你,是那些欺你、骗你、借你的手行凶的恶人。”
夏樱侧首,目光扫向那几个被铁链锁住的西陵细作,眼底寒意凛冽。
细作们触及她的视线,纷纷低头瑟缩,不敢与之对视。
肖云澹呆滞的目光落在母亲安详的面容上,喉间溢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。
夏樱叹了口气:“你若真觉得愧对她,就该好好活着,清醒地活着,活出个人样!”
此时此刻,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那种亲手将毒药喂给至亲的悔恨,注定会如附骨之疽,伴随这个男人余生每一个夜晚。
但,这就是他必须背负的。
因为活着的人,总要继续往前走。
围观的百姓三三两两散去,街巷间飘荡着细碎的议论声。
有人唏嘘,有人愤慨,但更多的是对这位年轻王妃的敬畏。
肖云澹一瘸一拐地走到棺木前。
他弯腰时伤腿一软,险些栽倒,却仍固执地想要独自背负这最后的重量。
夏樱见状,朝身旁两名侍卫招了招手,淡声道:“你们帮他一起安葬他母亲!”
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。
“给老人家找块向阳的墓地,再置办些香烛纸钱。”
“是!王妃!”
侍卫接过银子,大步走上前去帮忙。
肖云澹浑浊的泪水再次滚落,声音嘶哑:“多谢王妃!”
夏樱目光落在他那条明显变形的左腿上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:“你的腿,怎么伤的?”
肖云澹低下头,苦笑道:
“两年前,草民带着商队去隔壁丹霞城行商,路过青峰山时,遇到那群天杀的山匪。
他们不仅抢走了所有货物,还…还打断了草民的腿……”
夏樱眸色一沉:“青峰山的山匪?”
楚宴川立刻附耳低语:“青峰山位于丰和城与丹霞城之间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山匪盘踞多年,官府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。我们若是骑马回京,正好要经过青峰山脚下。”
夏樱眼底划过了然,转身对肖云澹道:
“等安排好你母亲的后事,你便来城主府,本妃帮你治腿。”
肖云澹猛地抬头,不可置信地望着她。
两年了,这条残腿早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,连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说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站直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