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潜的过程,是一场与不断增长的黑暗和压力的对抗。舷窗外的光线迅速被吞噬,很快便只剩下深潜器自身灯光所及的一片微弱区域。巨大的水压使得艇身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“嘎吱”声,但新加装的护盾和强化结构完美地承受住了考验。
随着深度增加,一种奇异的景象开始出现。并非绝对的黑暗,偶尔能看到一些自身发光的、形态怪异的深海生物拖着长长的光尾游过,它们的存在,仿佛证明了即便在这种极端环境下,生命依然找到了存续的方式。
然而,更引人注目的是,在更深的下方,开始出现一些非自然的光源。
那是一些巨大、残破的、散发着幽蓝色或惨绿色光芒的金属结构,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,半埋在海底的沉积物中。它们风格古老,与“播种者”的科技有几分相似,却又显得更加……粗犷和狰狞。
“这些是……?”凯拉看着扫描仪上反馈的结构图,面露疑惑。
“‘深渊之眼’的外围防御阵列,或者说……残骸。”阿灼凝视着那些巨大的金属残骸,腕上的手环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,盖亚的意念夹杂着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——那是激烈的能量交锋,是守护者与入侵者在深海爆发的、不为地表所知的远古之战。
他们正在接近目标。
突然,深潜器猛地一震!
“警报!遭到强能量场干扰!导航系统失效!我们被一股暗流抓住了!”凯拉大声警告。
舷窗外,原本相对平静的海水变得狂暴,一股无形的、巨大的力量攫住了“潜渊者”号,拖着它向着更深、更黑暗的深渊疾速坠去!艇身剧烈旋转,灯光在混沌的水流中胡乱闪烁,照出下方一个逐渐清晰的、如同巨兽张开的、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圆形入口——
那并非建筑的入口,而是一个在海底凭空出现的、巨大的、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漩涡之门!
“是‘深渊之眼’的主动防御机制!还是……迎接程序?”巴顿死死抓住固定物,大声问道。
阿灼稳住身形,将意识与盖亚、与共鸣石、与钥石深度连接。他感受到的不是攻击性的恶意,而是一种古老的、严格的筛选意志。
“放弃抵抗!”阿灼做出判断,“它在引导我们!凯拉,关闭主动推进器!巴顿,准备应对冲击!”
“潜渊者”号不再试图挣脱,如同被卷入洪流的树叶,被那巨大的能量漩涡一口吞噬!
强烈的白光淹没了所有感官。
当光芒散去,震动停止时,舷窗外不再是漆黑的海水,而是一片……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广阔空间。
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、位于海底之下的气泡之中。头顶是涌动的、被无形力场隔绝的海水,如同倒悬的黑暗天空。而前方,一座庞大到超越想象的、由某种暗金色金属与发光水晶构筑而成的环形建筑,正静静地悬浮在空间中央,其复杂的几何结构缓缓转动,核心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孔洞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……仿佛来自星球核心的、低沉而有力的搏动。
“深渊之眼……”阿灼喃喃自语。
他们抵达了。而真正的挑战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