嗤——!!!
令人牙酸的能量灼烧血肉和金属的声音响起!
致命的集火光束毫无保留地命中了他们!
金属板瞬间被汽化出大洞,高能粒子束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身体!
鲜血甚至来不及喷涌就被高温蒸发焦黑,三具焦黑破碎的身影如同断线的木偶般重重向后抛飞,砸落在阿灼脚边,微微抽搐了几下,便再无声息。
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肉焦糊味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所有声音都消失了,只剩下那可怕的味道和地上三具仍在冒着青烟的、残缺不全的遗体。
阿灼呆呆地看着脚下那三张依稀可辨的、熟悉的面孔,他们不久前还带着希望和决心,听从他的号召,站在了他的身后。此刻,却为了替他挡下致命的攻击,变成了冰冷的、焦黑的残骸……
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,并非来自身体,而是来自灵魂深处,瞬间席卷了他。远比能量透支的反噬更加痛苦百万倍!
“陈叔!!!”少年小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,试图从掩体后冲出来,却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。
安保部队那边,推进也骤然停止。所有队员都看着那三具尸体,看着那惨烈的死状,不少人面具下的脸色变得苍白,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。他们中的许多人,认识老陈,那个技术过硬、为人豪爽的老维修组长……他怎么会……怎么会就这样死了?死在了他们的枪下?
巴顿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机械义眼依旧锁定着目标,但那锁定光标却在剧烈地颤抖。他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,战术面具下的脸庞扭曲着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……巨大的动摇。
他看到了。看得清清楚楚。
他的命令,他的子弹,杀死了那些他本该保护的人。杀死了那些……只是想知道真相、只是想争取活下去的权利的人。
他们不是暴徒,不是敌人……他们是矿工,是技术员,是和他一样在这冰冷地狱里挣扎求生了十几年的……同胞!
为什么……会变成这样?
沃伦所长的命令、“方舟”的指令、委员会的秩序……这些曾经坚不可摧的信条,在这一刻,在那三具焦黑的遗体面前,突然变得如此苍白、如此冰冷、如此……罪恶。
他手中的“寒鸦”步枪,第一次感觉如此沉重,重得他几乎无法握住。
“队……队长?”副官汉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询问,下一步该怎么办?
巴顿没有回答。他的目光越过摇曳的火焰屏障,看到了掩体后方,那些幸存的反抗者们眼中燃烧的、不再是恐惧,而是彻底的绝望和疯狂的仇恨。他也看到了更多从其他通道闻声赶来、目睹了这一幕的居民们,他们站在远处,眼中充满了同样的震惊、恐惧,以及……对安保部队、对他巴顿的……愤怒和谴责。
他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半大的孩子,被母亲死死捂住眼睛,拖离这片血腥之地。
他在做什么?他到底在做什么?!
为了维护一个将他们视为“电池”的系统,为了执行一个灭绝人性的命令,他正在将枪口对准那些和他一样的受害者,正在亲手摧毁这庇护所最后的一丝人性!
剧烈的内心风暴席卷了巴顿。职责与良知,命令与真相,在此刻发生了最激烈的、最残酷的碰撞。
就在他心神剧震,攻势停滞的这片刻——
“摇篮”核心区内,通过尚能工作的监控探头看到外面惨状的凯拉,发出了悲痛而愤怒的指令:“阿灼!就是现在!用那个!‘摇篮’防御协议第七项——‘净化光尘’!非致命!但能瘫痪他们的电子设备和能量武器!快!”
阿灼猛地从巨大的悲痛和震惊中回过神来。他看着脚下牺牲的同伴,又看向那些因动摇而暂时停止攻击的安保队员,最后目光定格在明显陷入挣扎的巴顿身上。
他明白了。杀戮无法带来真正的胜利,只会让仇恨的链条无限循环。
他眼中燃烧的愤怒火焰渐渐收敛,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决绝的力量。他不能辜负同伴的牺牲,他必须找到另一条路!
他深吸一口气,双手再次抬起,但这一次,凝聚的不再是炽热的毁灭性能量。通过那依旧连接着“竖棺”接口的金属块,他全力沟通着“守护者”AI,引导着来自“摇篮”深处的、一种截然不同的能量。
点点柔和却带着强烈干扰特性的银白色光尘,如同受到指引般,穿透了火焰壁垒,开始在整个通道区域内弥漫开来。
“滋啦——!”
首当其冲的,是安保队员们头盔上的战术目镜和传感器,屏幕瞬间布满雪花,发出刺耳的杂音。紧接着,他们手中能量步枪的充能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,然后迅速黯淡下去,无论怎么扣动扳机,都无法再发射出任何能量束。
“怎么回事?!”
“我的枪失灵了!”
“通讯受到强烈干扰!无法联系指挥部!”
混乱再次出现,但这一次,是发生在安保部队内部。他们的科技优势,在这诡异的“净化光尘”中,被暂时剥夺了。
“撤退!交替掩护!撤退到干扰范围之外!”巴顿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,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和……如释重负?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这个理由,下达了后撤的命令。
队员们如蒙大赦,立刻搀扶着伤员,战术性地向后方通道退去,留下了满地狼藉和那三具冰冷的尸体。
火焰壁垒缓缓消散,露出了后面筋疲力尽、满身烟尘、眼中饱含悲痛与胜利的复杂情绪的阿灼和他的支持者们。
通道暂时安静了下来,只有设备短路的滋滋声和伤员痛苦的呻吟声在回荡。
巴顿站在撤退队伍的末尾,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战场,望了一眼那三具遗体,望了一眼那个独自站在废墟和尸体中间、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的少年。
他的金属拳头死死攥紧,指甲甚至掐入了掌心的人工皮肤。
这一刻,他内心的某种东西,已经彻底碎裂,并且……无可挽回地改变了。
一场走廊攻防战,以一种惨烈而意外的方式,暂时告一段落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仅仅是开始。流下的鲜血,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