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室里一片寂静,只能听到通风管低沉的嗡鸣。
“后来呢?”有人小声问。
“后来?委员会就下了死命令,用最厚的合金门把下去的路全给焊死了!派了自动炮塔守着,任何靠近的人,格杀勿论!”老马科斯用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,“再后来,能量越来越紧张,那地方就更没人提了,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。你们这些小崽子,以后巡逻检修,也给我离那片区域远点!听见没?那地方……邪门!”
他顿了顿,浑浊的目光扫过听得入神的年轻面孔,最后似乎无意地,在阿灼藏身的角落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,又迅速移开,语气变得更加低沉:
“有人说……那些下去的人不是死了……而是被‘里面’的东西……同化了。成了它们的一部分……永远困在那片冰冷的黑暗里,守着那些旧日的噩梦……”
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阿灼的脊椎爬升。老马科斯的话语,与他怀中那块金属带来的感觉,以及凯拉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,隐隐交织在一起,勾勒出一个模糊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图景。
禁闭层……旧日的实验残骸……没人敢碰的玩意儿……冰冷的火焰……啃噬金属的黑暗……
这些词语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大脑。
他怀里的金属块,那低沉的嗡鸣,那精密的能量结构,那碎片化的信息……会不会就来自于那里?来自于那个被委员会刻意埋葬的“错误”之地?
它呼唤他……是为了什么?
老工人们开始催促年轻学徒们散去,休息时间结束。人群渐渐离开,老马科斯也拄着根金属棍,慢悠悠地向外踱去。
在经过阿灼身边时,老人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他没有看阿灼,只是用那沙哑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仿佛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:
“有些门……关上了,就最好永远别再打开。有些过去……死了,就最好永远别再挖出来。好奇心……可是会吃人的……”
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,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。
阿灼独自坐在空旷下来的休息室里,浑身冰冷。
老马科斯最后那句话,是巧合?还是……警告?
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的、无形的网。凯拉的实验,委员会的监视,体内不受控制的力量,还有这块来路不明、危险却又充满诱惑的金属……现在,又加上了关于“禁闭层”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。
所有这些线索,似乎都隐隐指向庇护所最深处,那片被严格封锁的、埋葬着旧日秘密的黑暗领域。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,隔着衣物,似乎能感受到那金属块冰冷的轮廓和低沉的脉动。
那呼唤,似乎变得更加清晰,更加急切了。
它想回去?
还是想……让他下去?
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,如同两条毒蛇,在他心中疯狂地撕咬、纠缠。
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。
但他知道,有些路,一旦看到了岔口,就再也无法假装视而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