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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冷却液泄漏事故(2 / 2)

他终于摸到了一个人形轮廓。是小杰!他半躺在地上,一段因为内部压力骤降而扭曲变形、猛地弹射出来的金属管道构件,像捕兽夹一样,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右腿!破损的防护服下,可以看到腿部可怕的变形和正在快速扩大的淤青。而致命的、滚烫的、高辐射的冷却液还在不断地从主裂缝中喷出,有一些已经溅到了小杰被困的腿部和周围的地面上,正在快速凝结,同时释放着恐怖的低温辐射和残留的热量!

冰火两重天的地狱,此刻正具体而微地在朋友的身上上演!

“撑住!我帮你弄开它!”阿灼吼道,双手抓住那根沉重的金属构件,用力向上抬。但它纹丝不动,重量远超他的力量极限。而且构件边缘锋利,他戴着手套的手也被割破了,鲜血渗了出来。

“啊——!”小杰的惨叫更加凄厉,每一次晃动都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。他的面罩上已经凝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(来自泄漏的蒸汽)和绿色的冰晶(来自飞溅的冷却液),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。

“来人!帮帮忙!”阿灼朝着浓雾后方嘶喊,但回应他的只有远处其他学徒惊恐的哭喊和逃跑的脚步声。技术员早已不知躲到了哪里。他们被抛弃在了这个突然形成的绝地里。

冷却液还在喷涌,舱室内的“绿色雨水”和灼热蒸汽越来越浓。小杰的体温正在被怀有恶意的低温快速夺走,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,呻吟声也变得微弱下去。

“别睡!小杰!别睡!”阿灼拍打着他的脸,绝望地看着朋友的生命在眼前飞速流逝。他自己也感到一阵阵的眩晕,过度呼吸灼热的蒸汽让他肺部火辣辣地疼,辐射警报器在他头盔里疯狂地、持续地尖鸣,像是为他和小杰共同奏响的挽歌。

徒劳。一切都是徒劳。

他搬不动。

没人来救他们。

冰冷的绝望,比喷溅的冷却液更加刺骨,瞬间贯穿了阿灼的全身。

他看着小杰逐渐涣散的眼神,看着那根依旧疯狂喷吐着死亡之液的裂缝,看着周围这片被红光照耀、被白绿两色雾气笼罩的、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…

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,猛地在他胸腔里炸开!

不是恐惧,不是悲伤。

是愤怒!

是对这该死的、不公的命运的愤怒!

是对这破旧不堪、随时想要人命的破烂机器的愤怒!

是对那些高高在上、见死不救的老爷们的愤怒!

是对自己如此渺小、如此无力的极致愤怒!

“不!!!”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,所有的绝望、恐惧、不甘和狂暴的怒意,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,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!

他不再试图去抬那根金属构件,而是猛地转过身,面对着那根仍在喷涌死亡冷液的裂缝,面对着这夺走他朋友、夺走他一切希望的冰冷造物!

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,他只想毁灭!毁灭这该死的管道!毁灭这该死的冰冷!毁灭这一切!

他伸出那双早已被冻伤、烫伤、此刻又被割破的,颤抖着的,渺小的手,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,狠狠地按向那不断喷涌着淡绿色液体的、冰冷刺骨的破裂口!

就在他手掌接触到处那粘稠、冰冷的致命液体的瞬间——

——他体内某种一直沉睡的、被压抑的、无法理解的东西,猛地惊醒了!

仿佛一个无形的、临界质量的开关被骤然触发!

轰!!!

一股难以想象的、纯粹暴烈的能量,并非源于外界,而是从他身体最深处,从他每一个细胞的核心之中,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,轰然爆发!

赤红色的火焰——原始、狂野、完全不遵循任何物理规则——猛地从他的双手,乃至他全身的毛孔中,喷薄而出!

那不是普通的火焰,它似乎直接无视了那高辐射、瞬间就能将人体组织冻坏死冷却液的存在,以一种蛮横无比的姿态,将其瞬间包裹、吞噬、蒸发!

刺眼夺目的赤红光芒瞬间驱散了浓厚的蒸汽,将整个舱室映照得如同炼钢炉的内部!恐怖的高温以阿灼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,甚至暂时逼退了周围的严寒!

“呃啊啊啊啊——!”阿灼发出痛苦的嚎叫,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从中撕裂,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灼烧,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一种奇异的、掌控一切的狂暴快感中剧烈摇摆!

那赤红的火焰在他手中跳跃、咆哮,如同拥有生命的愤怒本身,疯狂地灼烧着冰冷的管道、喷涌的液柱、以及周围的一切!大量的冷却液被瞬间汽化,发出更加剧烈的嘶鸣,整个舱室充满了白色的水汽和绿色的诡异蒸汽,又被赤红的光芒不断穿透!

能量!

庞大到浪费!

狂暴到失控!

原始而未经雕琢!

这就是他体内涌出的东西!

这突如其来的、超自然的景象,让原本已近乎昏迷的小杰瞪大了眼睛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茫然。

也让刚刚带着安保队员冲到事故区域入口的巴顿队长,猛地停下了脚步。他那双灰色的眼睛,透过逐渐消散的蒸汽,死死地盯住了那个被难以理解的赤红火焰包裹着的瘦弱身影,机械义肢的传感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疯狂的警报信号!

阿灼,在极致的绝望和愤怒中,终于引爆了他自己,也引爆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庇护所秩序的、燃烧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