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心粮草。林有异。”
这七个字如同毒蛇,盘踞在萧璟心头,带来冰冷的寒意与强烈的紧迫感。粮草乃大军命脉,若真有异动,磐石堡乃至整个北境防线都可能危在旦夕!而“林有异”这三个字,更是将嫌疑的矛头,再次若隐若现地指向了与“林”字相关的方向。
不能再被动等待了!他必须主动出击,将这个消息,以一种不会引火烧身的方式,传递给萧琰。同时,他也要借此机会,试探萧琰的态度,以及陆沉、甚至影七在这盘棋局中的真实角色。
机会很快到来。翌日上午,萧琰再次于书房召见几名心腹将领商议军务,萧璟因“救驾之功”特许旁听。他依旧是沉默的旁观者,但目光却敏锐地捕捉着每个人的神情与话语间的细微之处。
讨论的重点自然是磐石堡的防御与北戎大军的动向。将领们神色凝重,北戎此番围而不攻,显然是想消耗守军士气与物资。
“陛下,磐石堡存粮虽可支撑两月,但若北戎长期围困,或再生变故,恐有不足。是否需从后方紧急调运一批粮草,以作万全之策?”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提议道。
萧琰指尖敲击着扶手,未置可否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竟落在了萧璟身上。“阿璟,你以为如何?”
他又将问题抛了过来。这一次,萧璟没有回避。
他起身,微微躬身,语气沉稳:“皇兄,臣弟以为,调运粮草确有必要。但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众人,包括垂手立于萧琰身侧、神色平静的陆沉,“粮道漫长,需防敌寇袭扰,更需防……内鬼作祟。”
“内鬼”二字一出,书房内的气氛瞬间一凝。几名将领面面相觑,陆沉的眼皮也几不可查地抬了一下。
“哦?”萧琰眸色转深,身体微微前倾,带着压迫感,“你听到了什么风声?还是……查到了什么?”
他没有质疑,而是直接追问,这态度本身就让萧璟心中微动。
萧璟没有直接回答关于纸条的事,那太过冒险。他选择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:“臣弟闲来翻阅旧档,曾见记载,前朝曾有敌军利用我朝内部细作,于粮草中掺杂砂石,甚至暗藏火油,致使前线大军不战自溃。北戎此番有备而来,不得不防。”
他借古喻今,既点明了风险,又未暴露信息来源。
萧琰盯着他,眼神锐利如鹰,仿佛要看穿他平静表面下的真实想法。“你觉得,如今这北境,谁会是那个内鬼?”
这个问题极其尖锐,几乎是将萧璟放在了火上烤。无论他指向谁,都可能引来疯狂的报复,若指向不清,又可能被认为是在故弄玄虚。
萧璟深吸一口气,迎上萧琰的目光,缓缓道:“臣弟不知具体何人。但臣弟知道,此人必定身居足以影响粮草调度或护卫之职,且对北境局势、甚至……对我天璇内部派系争斗,了如指掌。其目的,或许不仅仅是助北戎破城,更可能是想借此……搅动风云,谋取私利。”
他没有点名林风,也没有再提“林”字,而是将嫌疑范围扩大,指向了一个隐藏在更高层的、可能存在的阴谋家。这既符合那纸条的警示,又避免了直接与手握重兵的林风正面冲突。
书房内一片寂静。将领们神色各异,显然都在心中快速盘算着萧璟话语中的可能性。
陆沉忽然开口,声音依旧温和:“靖王殿下思虑周全,所言确实值得警惕。陛下,不若加强对粮草押运队伍的监察,并由暗卫暗中排查可能接触粮草调度的相关人等,以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他顺势将调查的权力揽了过去,态度积极,看不出任何破绽。
萧琰沉吟片刻,最终点了点头:“就依陆沉所言。粮草调运之事,由你亲自督办,一应人员,严加核查。”
“臣,领旨。”陆沉躬身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