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影笼罩下来,萧璟能感觉到他站在榻边,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。那目光如同实质,几乎要将他看穿。
一只温热的手掌,轻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,拂开他因假寐而紧闭的眼睫上并不存在的碎发。动作堪称温柔,却让萧璟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阿璟,别再挑战朕的耐心了。”萧琰的声音近在咫尺,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,“乖乖留在朕身边。你想要什么,朕都可以给你。除了……自由。”
他的指尖顺着萧璟的颊侧缓缓下滑,掠过脖颈敏感的皮肤,带来一阵战栗,最终停留在他的锁骨处,微微用力。
那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和警告意味的动作。
萧璟的呼吸几乎停滞,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到了极点。屈辱、愤怒、恐惧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对于这种绝对掌控的生理性战栗,交织在一起,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他知道,只要他此刻睁开眼,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抗拒或哀求,都会满足萧琰某种扭曲的掌控欲。
所以他不能。
他只能继续扮演一个沉睡的、或者说,一个被迫接受一切的傀儡。
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缓慢流逝。萧琰的手指在他锁骨上停留了许久,最终,还是缓缓收了回去。
“睡吧。”他淡淡道,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脚步声再次响起,帘子被放下,外间传来他躺下的细微声响。
隔间内,只剩下萧璟一个人,和那盏摇曳的、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油灯。
他缓缓睁开眼,眼中已是一片猩红,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恨意与不甘。锁骨处似乎还残留着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触感,如同一个烙印。
萧琰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动作,都在试图摧毁他的意志,磨平他的棱角,让他彻底沦为依附品。
他绝不能让他得逞。
萧璟的目光,落在了几案上那盏油灯,以及灯旁,萧琰随手放下的一枚用于拆阅火漆印的、尖锐的金簪上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,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。
或许,他可以利用这近在咫尺的“便利”,去做些什么。比如,弄清楚那枚令牌的真相,比如,找到影七,问清楚他背叛的原因。
风险巨大,一旦失败,万劫不复。
但……与其这样毫无尊严地被慢慢磨死,不如放手一搏。
他盯着那点昏黄的烛火,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冷光。
烛影摇红,映照着他苍白而决绝的脸庞,也映照着这北境行营深处,一场注定无法回头的暗夜博弈。长夜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