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裸裸的威胁,带着血腥的气息,扑面而来。
萧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几乎要停止跳动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如同修罗般的脸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,眼前这个男人,不仅仅是他的皇兄,更是执掌生杀予夺、冷酷无情的帝王。
恐惧如同冰水,瞬间浸透四肢百骸。但他紧紧攥着怀中之物,那冰冷的触感反而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丝。
交出东西,就能换来所谓的“平安”吗?不过是慢性死亡,不过是永远活在萧琰的阴影和控制之下,永远无法得知父亲失踪的真相,永远背负着可能的罪名。
他不能退。
萧璟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口的腥甜,迎着萧琰那足以冻裂灵魂的目光,扯出一个极其艰难、却带着某种破碎决绝的弧度。
“皇兄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异常清晰,“你要的东西,就在这里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。
“有本事,就亲手来拿。踏着臣弟的尸体……来拿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萧璟清晰地看到,萧琰眼底那最后一丝残存的、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什么东西,彻底碎裂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纯粹的、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毁灭欲。
殿外,内侍再次焦急地痛喊,声音带着哭腔。
萧琰死死盯着萧璟,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。良久,他终于直起身,缓缓后退了一步。
他没有再看萧璟一眼,转身,玄色的龙袍下摆划开一道冷硬的弧度。
“传朕旨意,”他对着殿外,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冰冷与威严,听不出丝毫情绪,“靖王萧璟,御前失仪,禁足寝殿,无朕手谕,任何人不得探视。违令者,斩。”
说完,他大步离去,殿门在他身后重重合拢,发出沉闷的巨响,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萧璟顺着冰冷的玉柱滑坐到地上,浑身脱力,冷汗早已浸透重衣。怀中的卷轴和金胆硌得他生疼,手臂上的伤口也因方才的挣扎再次渗出血迹,染红了素色的衣袍。
他剧烈地喘息着,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。
他赢了这一局,用近乎自毁的方式,保住了筹码,也彻底激怒了那头掌控一切的雄狮。
代价是……他亲手斩断了那最后一根看似温柔的绳索,将自己彻底推向了风暴的中心,推向了与帝王彻底对立的悬崖边缘。
凰鸟初鸣,其音清越,却已淬火染血。
未来的路,已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与荆棘。但他知道,从此刻起,他再无退路,只能向前,哪怕每一步,都踏在刀尖之上,都需以血为代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