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阮看着他的背影，想起第一次见他躲在阳台怕打雷，攥着纪念章发抖；想起他第一次跟她说阿哲的事，眼泪掉在照片上；想起他现在能平静地翻阿哲的书，看两人的照片，心里有点酸，又有点暖——他终于敢面对过去了，不是忘记，是带着回忆好好过。
“你怎么醒了？”沈屹突然转头看她，眼神里带着点惊讶，“是不是我吵醒你了？”
“没有，我自己醒的。”温阮摇摇头，手指绞着沙发套的边角，“就是摸到你不在，有点担心，想出来看看。”
“担心我？”沈屹笑了笑，眼里的怀念淡了点，多了点温柔，“我就是想跟阿哲说说话，没别的事，你别担心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温阮抬头看他，台灯的光落在她脸上，“你想说，就说吧，我陪着你，不打扰。”
沈屹拿起茶几上的旧书，翻到夹着照片的那页，指腹碰了碰上面的小太阳图案，“阿哲以前总跟我说，等我们开了小面馆，就把这照片挂在墙上，客人来了，就跟他们说‘这是我最好的兄弟’。”
“那我们以后就开。”温阮的声音很坚定，“找个小门面，门口种点花，墙上挂着你和阿哲的照片，卖葱油饼，卖糖醋鱼，就像他想的那样。”
沈屹的身体僵了一下，转头看她，眼里带着点不敢相信，“你真的愿意？”
“愿意啊。”温阮点点头，“你说过，阿哲希望你好好过，我们帮他实现愿望，他肯定会开心的。而且……我也想跟你一起，开一家属于我们的小面馆。”
沈屹没说话，只是把水杯放在茶几上，伸手握住她的手，他的手还带着温水的温度，暖得她心里发颤。
“以前总觉得，提起阿哲会难过。”沈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，却没哭，“现在跟你一起说，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，反而觉得……他还在我们身边，看着我们。”
“他肯定在。”温阮靠在他肩膀上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，混着旧书的纸墨香，“他看着我们开面馆，看着我们好好过，看着我们……克服所有怕的事。”
沈屹低头看她，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，“你以前怕婚，现在不怕了？”
“还是有点怕。”温阮坦白，“但我不怕跟你一起面对了。就像你怕打雷，却敢跟我一起读糖糕食谱；我怕婚，也敢跟你一起规划未来。”
沈屹笑了，把她往怀里揽了揽，“好，我们一起面对，慢慢来，不着急。”
客厅里的台灯还亮着，暖光落在两人身上，落在茶几上的水杯和旧书上。
水杯里的温水还冒着点热气，杯壁凝的水珠慢慢往下滴，落在玻璃桌面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旧书里的照片露出一角，两个年轻人的笑容，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清晰，像是在回应着客厅里的温情。
“对了。”温阮突然想起什么，抬头看他，“阿哲以前喝温水，也喜欢放一点点糖吗？”
“喜欢，他总说太淡的水没味道。”沈屹点头，“下次我给你煮姜茶，也放一点点糖，跟阿哲以前喝的一样。”
“好啊。”温阮笑着，往他怀里靠得更紧，“不过现在不用，有你陪着，就够了。”
沈屹没再说话，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，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水杯上。
杯口的热气慢慢散了，却还留着淡淡的温度，像他心里的感觉——不再是独自面对回忆的凉，而是有人陪着的暖。
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温阮，她已经闭上眼睛，呼吸轻轻的，像是又睡着了。
他拿起手边的水杯，又喝了一口，温水顺着喉咙下去，熨帖得心里发暖。
“水温正好。”他轻声说，声音很轻，怕吵醒怀里的人，也像是在跟旧书里的照片说。
窗外的风停了，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，落在水杯上，映出细碎的光，像撒了一把星星，落在这满室的温情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