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2章 我妈点的那盏灯(1 / 2)

井边的松涛裹着夜露灌进废屋时,楚风喉结动了动。

幽绿的灯焰在灯盏里翻卷,他破妄灵瞳中的金芒随着火焰的跃动忽明忽暗,那些纠缠的能量丝线里,竟浮起一缕极淡的甜腥——像极了童年时,母亲总在深夜点亮的那盏小油灯。

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灯身,青铜的凉意透过掌心往骨头里钻。

记忆突然翻涌:七岁那年的雨夜,他缩在阁楼的旧棉絮里装睡,听见木梯“吱呀”响。

母亲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端着盏铜灯走进来,灯油在风里散出股陈了二十年的桐香。

她背对着他坐在木桌前,翻开一本空白的旧书,灯芯烧得“噼啪”响,纸页却始终素白如霜。

“原来不是书无字。”楚风突然低笑,声音里裹着碎玻璃般的刺响。

他霍然起身,行李包被拽得“哗啦”落地,里面的洛阳铲、拓片、半块玉牌滚了满地。

他跪在地上,指尖在包底摸索,终于触到那个裹着红布的铁盒——三年前从秦陵老盗墓人手里接过时,盒底还沾着未干的血。

铁盒“咔嗒”打开的瞬间,苏月璃的呼吸一滞。

她看见楚风的指节在发抖,从盒里捧出的旧书封皮泛着茶渍,书脊处用红线歪歪扭扭缝着“楚氏手札”四个字——是女人的笔迹,每个字都像被水浸过,晕开淡淡红痕。

当那本“无字书”被楚风举到灯焰前时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幽绿的火舌舔过纸面,第一行朱砂小楷突然从纸纹里钻出来,像被火烤化的血:“子若见此灯,吾已入井。”

楚风的瞳孔骤缩。

第二行字紧跟着浮现,墨迹比第一行更淡,像是蘸着血写的:“莫救,莫寻,莫承此命。”最后几个字歪歪扭扭,纸页边缘甚至被指甲抠出了裂痕,显然书写时手在剧烈颤抖。

苏月璃凑过去,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。

她的考古手套擦过纸面,突然顿住:“这是隐墨,用紫草汁和明矾调的,遇高温显形。”她抬头时,眼底翻涌着暗潮,“但温度必须精确——和你刚才用桐油加血点燃的灯焰,分毫不差。”

楚风没说话,他的视线停在最后几行字上:“九幽钥非金非玉,乃灵瞳宿主与地眼共鸣之频。

契成则归墟门开,封于地脉者将醒......“

“归墟门?”阿蛮的骨铃突然在腕间轻震,“苗地古歌里说,归墟是天地的伤口,里面锁着‘不死之种’,会吞噬活人的魂。”

“历代持灯者不是守护者。”苏月璃的声音冷得像井里的水,她指着“沦为地眼傀儡”那行字,“是祭品。

你妈知道,所以她宁肯自己下井,也要断了这血脉契约。“

夜风吹得灯焰摇晃,楚风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诞的形状。

他盯着那些字看了很久,突然将书举到灯前。

朱砂字在火里蜷成黑蝶,他的声音混着纸页燃烧的“嘶啦”声:“她忘了,我从不是听话的。”

阿蛮是在子时三刻消失的。

雪狼守着篝火打盹时,他摸出怀里的骨铃,指腹蹭过铃身刻的蛊纹——这是苗寨大祭司临终前塞给他的,说“见血则灵”。

井口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幽光,他蹲下身,用匕首割开掌心,血珠“啪嗒”滴在井沿刻痕上。

“苗疆有古训,血引地脉,魂现影生。”他默念着《缚魂调》的咒文,喉间溢出晦涩的吟唱。

井壁突然渗出黑水,像有人在地下挤破了墨囊。

那些黑水凝成人形时,阿蛮的呼吸差点停住——月白旗袍,腕间系着和他同款的骨铃,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像要滴下来。

“楚夫人......”他颤抖着伸手,却穿过了虚影。

女人的嘴唇在动,没有声音,只有口型:“钥匙不在井底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