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楚风正站在老槐树底下,仰头看阴云。
破妄灵瞳里,石板下的地脉像条沉睡的蛇,蛇信子正轻轻扫过老周扫帚留下的痕迹。
他摸出兜里的铜盐小瓶——雪狼今早浸扫帚时,他特意加了两滴。“有些钥匙,得用最普通的手来握。”他低声说,指腹蹭过瓶身的水痕。
下午三点,老周又推起扫帚车。
春雨到底没落下,天阴得像块湿布。
他扫到那块青石板时,竹柄突然比早上更烫了些,像是被太阳晒过的铁块。
扫帚划过石板的瞬间,他听见“滋啦”一声轻响,像旧电视换台时的电流声。
空气突然扭曲起来。
三个躲在墙角的男人对视一眼,其中一个抄起火焰喷射器就冲过来。“烧!”他按下开关,橙红色的火舌刚窜出半米,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,“呼”地倒卷回来。
“啊——”男人的惨叫声刺破阴云。
火焰舔过他的护目镜,在面罩上烧出个黑窟窿。
另外两人慌不择路往后退,撞翻了脚边的药桶,深褐色的液体“哗啦啦”泼在石板上。
可还没等液体渗进石缝,地面突然腾起热浪,液体“嗤”地蒸发成白汽,连个湿印子都没留下。
老周举着扫帚呆在原地。
他看见石板边缘多了道焦痕,像团烧糊的草纸,凑近了看竟有笔锋——是个“守”字,笔画里还渗着星星点点的金芒。
“阵法自毁前的最后印记。”阿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,指尖轻轻抚过焦痕,“这东西等了一百年,就等个能打开它的人。”
楚风站在巷口的报亭后,手里的茶杯腾着热气。
他盯着杯底的茶叶——不知什么时候,那些深绿的叶片竟自行聚拢,勾勒出老周每日清扫的路线图,从门房到天井,再到巷尾的古井,分毫不差。
“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开门,却从不知道门在哪。”他轻声说,水汽模糊了眼镜片。
抬头时,看见老周正把扫帚靠在墙根,竹梢上挂着一滴水珠,摇摇欲坠。
水珠“啪”地砸在青石板上。
涟漪荡开的瞬间,楚风的破妄灵瞳里,那滴水里映出了另一个画面——城南的石板街,青石板缝里的苔藓泛着不自然的苍白,像被什么抽干了水分。
阴云更沉了。远处传来闷雷,像是谁在天上滚动石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