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渗进矿沙层,地下传来细微的“噼啪”声——那是菌群与微电流碰撞的轻响。
下一秒,整片废墟亮起幽蓝的光点。
光点顺着铜线网格游走,竟在地面拼出幅完整的民国民防联动系统图:指挥所、物资库、岗哨点,连当年未完工的地下通道都标得清清楚楚。
“怎么回事?”举热成像仪的特工尖叫着后退,喷雾器掉在地上。
淡蓝雾霭遇着电离空气,突然凝成细密的水珠。
它们顺着庙檐滴落,“叮叮咚咚”砸进香炉,原本浑浊的雾水竟变得清亮,在供桌上积成个小水洼。
更诡异的是,庙顶上那只总在打盹的老猫突然弓起背。
它后爪一蹬跃下屋檐,前爪精准拍在铁铃上——“叮!
叮!
叮!“
几乎是同时,废墟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。
十几只流浪猫从断墙、瓦堆里钻出来,仰头嘶叫。
声波撞在高压线上,激得变压器“滋啦”作响,热成像仪的屏幕瞬间花成雪花,喷雾器的电源接口冒出青烟。
“撤!快撤!”特工连滚带爬往巷口跑,被自己的脚绊得摔进泥坑。
楚风跳上水泥管顶时,正看见月光照亮庙门。
供桌上的水洼里,十二道虚影若隐若现。
他们的粗布短打沾着泥点,铜哨还挂在腰间,像在对他点头。
黎明来得很慢。
楚风牵着苏月璃的手路过土地庙时,晨雾刚散。
她从帆布包里摸出两颗水果糖,轻轻放在供桌上:“借花献佛,敬给守夜的人。”
楚风没说话,抬手扶正了被夜风吹歪的铃绳。
阳光斜照下来,香炉的阴影正好落在块碎砖上——那里隐约有半个旧印章的印迹,“民防卫”三个字被磨得发毛,却依然清晰。
“你说它以后还会有人来吗?”
两个扎羊角辫的孩子蹲在民政局后巷画房子,其中一个指着土地庙问。
另一个正往纸上涂红颜料,头也不抬:“当然啦,只要有人记得要拜,庙就不算空。”
楚风驻足片刻,掌心被苏月璃握得发暖。
他望着庙檐下重新安静的铁铃,转身时瞥见巷口的流浪猫们正排成队往深处走——平时总在这转悠的那十几只,此刻竟一只都没留下。
“走吧。”他牵紧她的手,往春阳里走去。
风又起了。
土地庙的铁铃轻轻摇晃,余音裹着晨露,飘向拆迁区更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