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鸦是在深夜来的。
他穿着黑色战术背心,身上还带着监控室的冷空调味,往沙发上一坐,硬盘“咔嗒”砸在茶几上:“你猜我看到什么?”不等回答,他调出录像——画面里,小吴踉跄着栽进地坑,小腿被碎砖划开,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。
诡异的是,地上那滩暗红液体突然凝成细线,缓缓爬向茶馆原灶台的位置。
“看这儿!”灰鸦暂停画面,放大残砖堆,“血线转向的瞬间,这块砖翘起来了。”他用指尖戳了戳屏幕,“像是有人从
楚风凑近屏幕,破妄灵瞳彻底展开。
金芒中,他看见残砖下有缕极淡的光,像老人浑浊的眼,正缓缓闭合又睁开。“它在学。”他低声说,“学五十年前那些石匠怎么护着茶馆,学巡更队怎么守着这条街。”
是夜,整条街的住户都失眠了。
住在二楼的李奶奶听见墙缝里有人说话,像是好多人一起念: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”;三楼的王师傅晾衣绳上的铜铃无风自响,“叮铃叮铃”的节奏,和他爷爷当年打更的梆子调分毫不差。
楚风站在阳台上,望着远处的废墟。
破妄灵瞳里,整片街区的地底浮起蛛网般的微光脉络,明灭间像人的呼吸。
在断裂的墙基处,光流正缓慢交织重组,像条受伤的蛇在舔自己的伤口。
“它不是要报仇。”他对着夜风低语,“是在重新学会疼。”
墙角突然传来“喵”的一声。
那只总在茶馆门口打盹的老猫跃上断墙,对着虚空眨了眨眼,尾巴尖扫过砖缝里的暗红液体,竟在地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“茶”字。
云层不知何时聚了过来,压得路灯都暗了几分。
楚风摸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——未来三日,暴雨橙色预警。
老猫突然弓起背,对着地底发出嘶鸣。
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,像是大地在翻身。
楚风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,破妄灵瞳里,地底的光脉突然剧烈震颤,在某个位置凝结成团刺目的光斑。
他摸出兜里的照片,五十年前的石匠们正冲他笑。
照片背面的“茶”字被雨水晕开,像是滴未落的泪。
“要变天了。”苏月璃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,手轻轻搭在他肩上。
风卷着潮气扑来,楚风望着远处的废墟,突然想起今早路过巷口时,那两个用粉笔画钟楼的小孩。
他们的画被雨水冲得只剩半道弧线,却在水洼里映出完整的轮廓,像座永远不会倒的城。
闷雷声里,他听见地底传来极轻的“咔嚓”声——像是某种封印,正在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