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要炸的不是系统,是这片土地的记性。”楚风望着远处钟楼的剪影,“但记性这东西,炸不坏的。”
十点整,监控画面里出现四个黑影。
为首的举着探测器绕井转了两圈,打了个手势。
当炸药贴在管壁的瞬间,楚风摸出手机按下播放键——是阿蛮用苔藓电流录下的,三十年里每声钟响的声波频率。
第一声钟鸣划破雨幕时,为首的特工猛地抬头。
第二声、第三声,整座老城区的钟楼像被按下了开关,轰鸣连成一片。
楚风看着监控里的画面:地下水在声波共振下逆涌,泥浆从排水口喷出来,特工们连滚带爬往后退,炸药包掉在泥里滋滋冒白烟。
最妙的是最后那口钟——监控拉近,一只花斑流浪猫从横梁上跳过去,尾巴尖扫过钟槌。“喵”的一声轻叫被钟声淹没,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苏月璃凑过来看,笑出了声:“连猫都学会值班了。”
雨停时,楚风独自上了气象台顶楼。
风卷着春的气息往领口钻,他摸出怀里的玻璃盒——封存破妄灵瞳的盒子,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这双眼睛带他看透机关,看透人心,看透千年古墓里的虚妄,可此刻他望着全城渐次平息的钟声,突然觉得有些累了。
他把盒子轻轻放在天台边缘。
不是砸碎,不是埋藏,只是放下。
就像当年父亲把工作证塞进他手心时说的:“有些东西,该传给土地了。”
次日清晨,清洁工张阿姨扫到顶楼时,看见个玻璃盒在晨光里发亮。“怪好看的。”她揣进围裙兜,回家后随手搁在窗台。
阳光穿过玻璃,在墙上投下一圈虹光,恰好落在女儿昨晚画的涂鸦上——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,眼睛被虹光照得亮堂堂的,像突然活了过来。
民政局门口的春阳暖得人发困。
楚风握着苏月璃的手,看她在登记表上写“配偶姓名”,钢笔尖在“楚”字上顿了顿,墨迹晕开一点,倒像朵小梅花。
“后悔吗?”她忽然抬头。
楚风望着她发间别着的纸鸢尾——是他用父亲的工作证重新扎的,竹骨被岁月磨得发亮,“不后悔。”他说,“该守的已经守住了,该爱的...现在才刚开始。”
门外传来隐隐的钟声。
这次不是自鸣,是教堂的晨钟,混着卖豆浆的吆喝、上学孩子的笑闹,像片温柔的海。
楚风握紧苏月璃的手,阳光穿过他们交叠的指缝,在地上投下两片交缠的影子——很长,很暖,没有阴影追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