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链断裂声此起彼伏。
穿的确良的守更人摸着墙上的血字,冲楚风点头;戴校徽的男孩把校徽摘下来,轻轻放在他手心——是1982年水利学校的校徽,比楚风大二十岁。
他们排着队走向光球,经过楚风身边时,有的摸他的工作证,有的碰他的日志,最后那个是父亲——楚风一眼认出,那道身影虽然半透明,却穿着他最熟悉的灰毛衣,领口还留着他小时候蹭上的奶渍。
“爸......”楚风声音发颤。
父亲的身影停在他面前,抬手比划了个“三”的手势——和每次出工前说“早点回家”时一样。
然后他转身走向光球,锁链在他脚下碎成星尘。
光球突然膨胀,蓝金辉光如火山喷发,穿透水泥天花板,穿透地层,直冲向夜空。
“楚风!
看卫星地图!“苏月璃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楚风摸出手机,屏幕上的卫星图里,整个城市的脉络突然亮起:二环路像金环,地铁线如银链,连胡同里的老槐树都泛着微光。“你听......”苏月璃吸了吸鼻子,“整个城市,都在打呼噜。”
楚风这才注意到,窗外传来隐约的响动——是此起彼伏的窗户推开声,是老棉鞋踩在地板上的吱呀声。
他凑到窗前,看见对面居民楼里,七旬的张大爷穿着旧工装站在阳台,五栋外的李奶奶扶着窗框抹眼泪,更远的地方,有个骑三轮的老汉停在路灯下,仰头望向这边,车筐里还放着顶洗得发白的工作帽。
“他们记起来了。”楚风轻声说。
脚边突然一沉,他低头,看见那枚锈迹斑斑的值班牌——最后消失的守更人留下的,背面刻着“丙三区,1958”。
他弯腰捡起,金属贴着掌心,像父亲的体温。
控制台的挂钟突然开始转动,秒针走到“3:15”时,发出清脆的“咔嗒”。
楚风摸出那包大前门,点燃一支,烟圈飘向光球,被染成蓝金色。
他望着重新闭合的井口,喃喃道:“爸,这班,我替您值完了——但现在,轮到我来等人接。”
凌晨三点十七分,西直门泵站外的监控突然雪花四溅。
等画面恢复时,镜头里多了道影子: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工装,左胸口袋插着半截铅笔,正仰头望向控制室的窗户。
监控时间显示:3:17:03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