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被紫光笼罩的观众里,有几个老人突然直起腰,浑浊的眼睛泛起水光——他们认出了,这是当年送儿子上战场时,村口老槐树下的歌声。
“看徽章!”不知哪个孩子脆生生喊了一嗓子。
楚风抬头,只见满场跑动的小观众胸前,陶制徽章正泛着蓝金色的光。
那是苏月璃连夜找老匠人烧制的,每枚里面都封着半粒民灯木的碎屑。
此刻这些微光连成一片,像流动的星子,在展厅里织成网。
“就是现在。”苏月璃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,带着压抑的震颤。
楚风摘下墨镜,破妄灵瞳在众人惊呼声中全开。
他看见无数光点从自己眉心涌出,那是这些天来他用灵瞳收集的记忆:王铁柱最后塞进小孩手里的半块饼,林晚晴藏在暖水瓶里的日记,小柱子挂在马厩的铜铃铛......这些碎片汇集成洪流,逆着投影屏的光线冲了回去。
巨型屏幕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。
所谓的“解密档案”开始扭曲,泛黄的电报稿、带血的笔记本、模糊的战地录像争相涌现。
穿西装的男人捡起手机,镜头里正对着一张老照片——照片上的年轻战士抱着炸药包,眉眼竟和他有七分相似。
“轰!”
闷响从地下传来。
楚风知道,那是灰鸦切断了主电源,Ep手环的脉冲波正在摧毁母核的自毁程序。
几乎同时,通风管道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,雪狼的拳头穿透了承重柱,碎石簌簌落下,却精准避开了所有观众。
混乱中,楚风看见那个穿米色西装的男人蹲下来,捡起地上的老照片。
他听见老人颤抖的声音:“这是我爸......他牺牲时才二十一岁......”
“爷爷你看!”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发光的徽章,“照片里的叔叔在笑!”
楚风退到展厅门口时,天光正好落进来。
他摸了摸左眼,那里的金光已经淡了许多,心火印记像被雨水冲淡的墨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阿蛮发来的消息:“草阵收,无阴流外溢。”
街角的梧桐叶还在沙沙响。
他走进夜色时,听见身后传来清晰的对话:“孙子,记住啊,这才是咱们该信的历史。”
三日后的城南老茶馆里,楚风盯着碗里凉透的盖碗茶。
茶水上浮着片枯叶,脉络清晰得像某种暗号。
窗外飘进若有若无的香火味,他突然想起千里之外的深山祠堂——那里该有块新刻的陶碑,正燃着幽蓝的火焰。
“客官,要续水吗?”茶博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楚风抬头,看见对方腰间挂着枚陶制徽章,正泛着淡淡的蓝金色微光。
他笑了笑,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。
远处传来汽车鸣笛,声音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钟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