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风的灵瞳里,那道暗紫声波线开始疯狂抖动,像被人攥住的蛇。
他看见那线末端在井底深处膨大,凝结成半透明的手影——五根手指根根分明,指节处还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,和他自己的手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叮——”苏月璃的歌声突然拔高,手影猛地一颤,竟真的抬起“手指”,在钢板上敲了三下。
这次的节奏和之前分毫不差,连指腹敲击时的闷响都像极了真人。
阿蛮的骨笛骤然变调,尖锐的哨音刺得人耳膜生疼;雪狼双掌按地,寒霜顺着井沿爬上来,瞬间将手影冻在冰层里。
可那手影没挣扎,反而缓缓翻转掌心——暗红的“x8”烙痕赫然在目,和楚风手腕内侧那道被实验室烙下的印记,连边缘的焦黑都分毫不差。
楚风的呼吸顿住。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擂鼓般响,喉间泛起铁锈味——那是刚才咬碎了舌尖。
他早料到对方会打感情牌,却没料到能精准复制到这种程度。
他摸出怀里的烧焦纸屑,那是养母临终前塞给他的,说是亲生父母留下的唯一信物。
“去。”他将纸屑投入磷火。
蓝紫色的火焰突然腾起金芒,槐花香裹着记忆扑面而来:他七岁那年躲在床底,听见外面男人嘶吼,“必须杀了他!他是灯种!”女人哭着喊“阿风还小”,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。
“你们复制得了编号,抄得了记忆。”楚风的声音在发抖,却越说越狠,“但你们不知道——我最怕的从来不是过去,是被人当工具!”
灵瞳全力开启,冰层里的手影瞬间透明。
他看见无数黑色丝线从手影延伸下去,连接着井底深处——那里密密麻麻全是干尸,每具干尸的天灵盖都插着半截灯芯,灯油顺着血管流进意识海,组成一张巨大的共感网。
“炸!”楚风甩出匕首,精准刺穿冰层里的手影。
雪狼早将寒髓晶簇埋在井沿,此刻双掌猛拍地面,冰晶炸裂声混着阿蛮的毒镖破空声,苏月璃的铃铛摇出三重音波。
井口上方的钢板轰然塌陷,碎石像暴雨般砸下去,将那片共感网砸得支离破碎。
尘埃落定,地面只留下一道焦黑掌印,边缘渗出灰白色液体,腐烛味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楚风蹲下身,指尖沾了点液体,放在鼻端轻嗅——是灯油,混着人油的腥甜。
“它们不是要杀我。”他抬头看向众人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焦痕上,“是要我下去。”
苏月璃冲过来抓住他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他伤口:“你疯了?刚才那是整个灯奴群的意识投影!你下去就是送死!”
楚风笑了,他摸了摸眉心的听妄符,符线还泛着淡金:“所以更得我去。”他指了指自己左眼,“只有我能看见,那盏灯……”他声音放轻,“到底是谁点的。”
夜色渐深,封死的井口仍冒着丝丝热气,像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吸。
苏月璃转身走向临时搭起的药炉,药汁在炉里咕嘟作响。
她盯着跳动的火苗看了三秒,突然抬脚——
“当啷”一声,药炉翻倒,褐色药汁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,像极了井底那只手的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