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风的手指突然收紧,精准扣住铜铃下坠的轨迹。
他没睁眼,嘴角却勾出抹极淡的笑:“所以他们以为我埋在南海了,就没人能发现墓门开了?”
回应他的是昭明灯的暴鸣。
那团金焰先是猛地缩成豆粒大小,下一刻“轰”地窜起十丈高,光柱里浮起幅模糊影像:蜿蜒如巨蟒的山脉间,一座石制龙脊断裂处正渗出幽绿雾气,数十个穿战术背心的人影跪伏在地,中央那人举着根青铜权杖,杖首镶嵌的幽蓝宝石,赫然是归源碑前那枚吞噬过他鲜血的“葬星核”。
“该进去了。”楚风松开铜铃。
那枚铃“当啷”坠地,却在触及石纹的瞬间消失不见。
他抬起脚,跨过半腐的门槛。
藤屋的气味涌上来。
霉味混着松脂香,和记忆里母亲用破布擦桌子时的味道重叠——那时他七岁,蹲在木桌下数蚂蚁,母亲的手在桌沿留下两个浅浅的手印,说等雨停了就去镇里买糖。
此刻积灰的木桌上,那两个小手印还在。
楚风的手指悬在手印上方半寸,喉结动了动:“妈,这次换我守着了。”
海风突然灌进屋子。
昭明灯的光在窗外一闪,彻底熄灭。
苏月璃下意识转头,就见最后一缕灯芯余烬没入楚风后颈——像颗极小的金痣,在他青灰色的衣领里忽明忽暗。
“灯灭了?”阿蛮的蛊虫“唰”地缩回耳道,他望着黑下来的断崖,声音里有少见的惶惑。
“没灭。”灰鸦盯着楚风的背影,机械眼球重新亮起冷光,“它换了个地方烧。”
屋内,楚风伸手拂去木桌上的积尘。
童年的手印与他现在的掌纹重叠,像两条时间长河在此刻交汇。
他转身合上吱呀作响的木门,光线被截断前的最后一瞬,众人看见他在屋内唯一的破蒲团上坐下,双手缓缓结起某种古老法印——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手势,却让每个人的后颈泛起凉意,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庞然大物,正被这动作轻轻唤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