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风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礁石缝隙,指缝渗出血珠:“【你点的灯,烧的是自己的命】。”
“那不是警告......是提醒。”
稚嫩的童声从头顶飘下。
小光的魂魄不知何时浮在楚风眉心,残灯在他掌心明明灭灭,灯芯竟是根染血的红绳。“我认得这字迹,和当年救我的老道士写的一样。”
楚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记忆如潮水倒灌——童年山村里,那个总在破庙前敲铜铃的白胡子老道,总摸他脑袋说“小友骨相奇”;后来山火夜,老道背着他跑了三里地,最后被坍塌的庙梁砸在底下,临终前塞给他块半块古玉......
“老道是白骨司使前身!”楚风霍然站起,震得礁石上的血阵泛起涟漪,“王棺不是复活容器,是封印桩!
它把我娘的魂魄钉在地脉尽头,用她的执念维持阵法不崩!“
他咬破舌尖,腥甜的血涌进喉咙。
指尖蘸着血在掌心画符,朱砂般的血线刚成,腕间的小地脉突然剧烈震颤,金蛇鳞片炸起,发出尖锐的嘶鸣。
“你疯了?”阿蛮猛地拽住他胳膊,“强行催动龙脉,地脉逆冲会把你内脏搅成浆糊!”
楚风扯开他的手,血符在掌心燃烧,烫得皮肤发出“滋滋”声:“反噬?
我这条命,早就不打算好好活着了。“
海面突然翻涌如沸。
漆黑的巨棺破水而出,棺身沾着海草和贝壳,在半空中悬停三尺,棺盖“吱呀”滑开一线。
幽风卷出,带着浓烈的焦木与血香——正是楚风八岁那年,山火吞噬整个村落时,他埋在瓦砾堆里闻到的味道。
“娘......”楚风空瞳望着棺缝,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。
他向前走了两步,膝盖撞在礁石上也浑然不觉,“我来接你回家了。”
小光的残灯“呼”地窜起三寸火苗,童声里带着哭腔:“我帮你照路!”他化作一道流光,“唰”地钻进棺缝。
就在这时,东南方天际传来引擎的轰鸣。
楚风猛地转头,空瞳里的金光骤亮。
他听见苏月璃倒抽冷气的声音,听见雪狼发出警告的咆哮,听见阿蛮用苗语念起驱邪咒——那声音像根针,扎进他因透支而混沌的大脑。
“多少人?”他哑着嗓子问。
“十七艘快艇。”苏月璃的指甲掐进他手背,“为首那艘甲板上......有只灰鸦。”
楚风笑了,血从咬破的唇角淌下,在下巴凝成红珠。
他抬起手,掌心的血符仍在燃烧,照得海面上王棺的影子忽明忽暗:“来得正好。”
东南方的火光越来越近,为首快艇的甲板上,一道身影举起半块铜镜。
镜面映出的,正是楚风左眼那片焦黑的残瞳——在月光下,竟泛着幽蓝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