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哥!”雪狼的低吼混着骨骼错位的脆响。
昆仑野人的脊背拱起,肌肉在皮肤下虬结如铁索,他张开双臂挡在楚风身前,指甲裂成锋锐的爪,直接抓住最近的一只腐手——“咔嚓”声里,腐骨碎成齑粉,可更多的手从棺中涌出来,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。
阿蛮的动作更快。
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咒,巫印浮着血光飞向海面:“断缘灰!”一把灰白色的粉末撒出,那些抓来的手臂像被泼了滚油,冒起青烟蜷缩回去。
但不过片刻,灰雾就被阴风吹散,棺中传来更刺耳的嘶鸣。
楚风闭了眼。
破妄灵瞳的光丝穿透层层迷雾,直往记忆最深处扎去。
他看见火光里母亲颤抖的手,看见玄衣老道举着铜镜的冷笑,看见古玉在母亲掌心裂开时,那滴落在他眉心的血——不是意外,是追杀。
其他守陵后裔察觉灵瞳将醒,要灭楚家血脉;而那个老道,本该是夺舍的凶手,却在母亲护着他撞向火墙的刹那,镜中倒影的笑意僵了一瞬。
“所以你留下了古玉。”楚风睁开眼,瞳孔里的金光几乎要凝成实质,“你恨的不是我,是你自己没能狠下心。”
白骨司使的琉璃骷髅震了震。
他六臂上的灯盏又灭了一盏,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:“你懂什么......”
“我懂。”楚风打断他。
他突然抬手插入自己胸膛——不是真的,是幻术。
小地脉的金芒顺着他的指尖喷涌而出,在半空凝成金色的锁链,“我以残躯为祭,重立守陵之约!”他的声音像炸雷,震得海面的铜镜嗡嗡作响,“非为幽商,非为私仇,只为天下再无冤魂执灯!”
铜镜上的血字突然泛起红光。
【守我者生,失我者亡】八个字像被无形的手揉碎,又重新拼合——【守心者生,失道者亡】。
白骨司使的琉璃头颅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细纹。
他六臂上的灯盏同时明灭,最后那盏灯芯突然爆出幽蓝的火焰,映得他骷髅上的裂痕泛着诡异的光。
而在三十六具沉棺上方,原本只是晃动的棺盖,此刻竟同时发出“咚”的闷响。
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,正用指甲一下下抓挠棺木内侧。
楚风的金芒还在往上冲,直刺向被月光染白的云层。
苏月璃抓住他即将脱力的手腕,触到一片滚烫的汗。
她抬头看向那面铜镜,却见镜中倒影不再是众人,而是一片翻涌的黑暗——那里有无数双眼睛,正隔着千年时光,死死盯着这个重立契约的年轻人。
“风哥......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楚风低头对她笑。
左脸的烫伤还在疼,右半张脸被金芒映得发亮。
他说:“别怕。
该醒的,不止他们。“
话音未落,海面突然掀起一人多高的浪。
三十六具沉棺在浪中剧烈震颤,棺盖与棺身摩擦的声音,像极了某种古老的歌谣,正从深海最暗处,缓缓飘向月光照得到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