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气息不属于元无相,不属于守陵人,而是来自更久远的存在,仿佛是昆仑墟深处沉睡的某个意志,被楚风的搏命之举惊动了一丝!
“什么?!”元无相的琉璃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。
他感觉到,自己与骨符之间的联系,正在被一股外来的、霸道无匹的力量强行争夺!
那幽蓝巨手在离楚风头顶不足半米处骤然停滞,开始剧烈颤抖。
巨手上千百张怨毒的面孔,此刻竟齐齐转向窑主元无相,眼中流露出的是恐惧!
“不……不可能!这是我的……我的窑!”元无相疯狂地嘶吼,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。
然而,楚风手中的古玉已经彻底化作一颗血色的小太阳。
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这枚滚烫的“太阳”狠狠掷向元无相脚下的骨符。
“给我……断!”
血玉与骨符碰撞的瞬间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紧接着,一道刺目欲盲的白光以骨符为中心轰然爆发,形成一道环状的冲击波,席卷了整片窑区。
“咔嚓……咔嚓咔嚓……”
千百尊瓷俑,无论大小,无论完好或残破,在白光的扫荡下,尽数化为齑粉。
阿蛮布下的地缚阵瞬间告破,三尊鬼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就在冲击中灰飞烟灭。
苏月璃被气浪掀飞,撞在远处的断墙上,昏死过去。
阿蛮则在最后关头,将一面小小的苗鼓护在身前,鼓面瞬间碎裂,她也喷出一口鲜血,萎顿在地。
风暴的中心,元无相那枯槁的身影在白光中寸寸消解,他那双不甘的琉璃眼死死盯着楚风,最终化作两点流光,没入那枚跌落在地、光芒尽敛的骨符之中。
一切,重归死寂。
楚风半跪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浑身是血,灵火耗尽,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
他赢了,但赢得惨烈无比。
就在他心神最松懈的一刻,身后,那个一直被忽略的女孩——小不知,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。
她没有去看昏迷的苏月璃和阿蛮,也没有看狼狈的楚风,而是径直走到那枚暗淡的骨符前,弯腰,将它捡了起来。
楚风心中警铃大作,强撑着喝道:“别碰它!”
小不知却置若罔闻。
她小小的手指抚过骨符上“昆仑墟”三个古字,脸上露出一抹与年龄极不相称的、诡异的微笑。
她怀中那只裂面的瓷偶,眼角渗出的鲜血不知何时已经干涸,变成了一抹淡淡的朱砂痕。
她转过身,看着楚风,用一种空灵又天真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你做得很好。现在,‘眼睛’干净了,可以……上路了。”
话音未落,她将那枚骨符,轻轻按在了自己怀中瓷偶的眉心处。
骨符瞬间融入瓷偶体内,瓷偶那双空洞的眼眶里,猛然亮起了两点比之前元无相更加纯粹、更加冰冷的琉璃色光芒。
一股让楚风亡魂皆冒的恐怖气息,从那小小的瓷偶身上升腾而起。
这才是真正的……窑主!
元无相,不过是它挑选的一个守门人,一个为它温养“眼睛”的仆役!
楚风猛然想起老窑工的话——“莫碰那些……看着你的眼睛。”他一直以为说的是瓷俑,现在才明白,真正看着他们的,从始至终,只有小不知怀里这只看似无害的娃娃!
而屋顶上那串诡异的脚印,一路延伸到陈伯家窗台……陈伯是个孤寡老人,最喜欢给孩子们讲故事,小不知几乎天天都去他家。
那枚湿漉漉的脚印,不是什么失踪的保安,而是这个伪装成小女孩的恐怖存在,在夜里巡视着它的“祭品”,而自己,这个携带着“眼睛”闯入的外来者,从一开始,就落入了它的陷阱。
整件事,就是一个为了夺取“净化”后的古玉而设下的惊天杀局!
瓷偶抬起头,那双琉璃眼穿透黑暗,牢牢锁定了楚风。
“谢谢你,帮我……擦掉了仆人的印记。”
冰冷的声音在楚风脑海中直接响起,带着无上的威严与恶意。
“现在,把我的眼睛……还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