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!”
突然的声音响起,伴随着陈小满的怒吼声,“王夏花!把眼泪给我憋回去!”
夏花和贺军都吓了一跳,同时看向声音来源。
只见陈小满手里拿着本书,脸色阴沉的盯着夏花。
“妈……”
夏花被吓得一噎,眼泪硬是卡在了眼眶里。
陈小满几步走到床边,声音里还带着怒火,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,月子里不能流眼泪?伤眼睛!
你想以后年纪轻轻就眼睛干涩见风流泪是不是?为这么点事儿值当你掉金豆子?”
转头又指着贺军的手,语带讽刺,“他这手怎么了?啊?不就是烫红了一块吗?起了几个小泡了吗?破皮流血了吗?有生命危险吗?”
一连串的问句砸得夏花哑口无言,贺军把手往背后收,陈小满却不放过她,继续质问:
“你七八岁跟着你大姐学烧火做饭的时候,哪天没被烫过?刚开始手臂上还烫了一圈大水泡,那时候咋没见你哭!”
“你怀这孩子六七个月的时候,挺着大肚子,寒冬腊月在河边给你那一大家子洗衣服,
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,回来还得给他们做饭,你辛不辛苦?那时候你男人在哪里?你婆婆心疼你了吗?”
“他贺军,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,皮糙肉厚的,不过是给你煮个红糖水烫了一下。
连个正经的水泡都没起,你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,眼泪汪汪的恨不能自己替他?”
陈小满越说越生气,“咋滴,他这点烫伤,比起你昨天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知更重要吗?
你自己命都快搭进去了,今天一醒来没见你心疼自己,还嚷着要出院!
男人手上红了一块,你倒是先受不了了!
王夏花,你的心疼是不是用错了地方?你的眼泪是不是太不值钱了?”
陈小满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质问,让小俩口都低下了头。
贺军更是臊得满脸通红,那只端着碗的手放也不是,不放也不是。
他想为自己辩解两句,但好像辩无可辩,一时间只觉得火辣辣的,分不清是伤处疼,还是脸上更烫。
“妈……”夏花的声音细若蚊蝇,带着哀求,希望妈妈能给自己和丈夫留点脸面。
“别叫我妈!”陈小满余怒未消,声音里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沉重,“当你妈迟早会被你气死!”
贺军看着妻子骤然苍白的脸色,心里猛地一抽,又是心疼又是羞愧。
他讷讷地开口,“妈,您别骂夏花了,是,是我不对,我没用,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,还让她担心……”
“你当然不对!”
陈小满丝毫不给台阶下,目光如炬地转向他,“贺军,我问你,昨天医生动手术时让你签字的时候,你的手拿的稳吗?”
贺军脸色一白,想起了昨天那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的感觉,低声道,“拿……拿不稳。妈……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