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那春芽,确实是把干活的好手,之前嫁出去刘家两年,回来瘦的都脱了相,看样子受了不少苦,安排个活计也没什么。
他磕了磕烟袋锅:“行吧,明天让她去场院找王保管,跟着摘棉花。”
陈小满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点笑意:“谢谢李队长,这点东西,是一点小小的心意,您和秋云补补身子。”
李队长这次没推辞,只是叹了口气:“你啊,也是个苦命人。”
他顿了顿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明天队里要来人!”
“来人?”陈小满心里一动。
“嗯,县里刚捎来的信,新一批知青下乡,分到咱上林村四个。”
李队长说,“不光是知青,还有三个下放的,说是……以前在城里当教授的,犯了错,下放到咱村劳动改造。”
“教授?”陈小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手里的帕子差点攥不住。
是了,她想起来了。
前世就是这时候,除了知青,确实来了三个下放人员。
其中有个叫秦蓉的女教授,听说以前是教医的。
前世,她也是帮了秦蓉教授一个小忙,后来她偷偷的教她认识草药,还教她怎么调理身子。
后来青禾被人掳走糟蹋,精神出了问题,也是秦蓉帮忙治好的。
只是,青禾恢复神智后,就用毒草把王富贵一家全药倒了,之后更是跑到王富贵的女儿那里准备下毒,可惜最后失败了。
前世她浑浑噩噩,直到秦蓉被调走,后来就一直没有见过她。
这辈子,秦蓉还会来上林村吗?
“那几个下放的,听说是犯了大错的,上面交代了,让看着点,别出乱子。”
李队长没注意到陈小满的异样,继续说道,“明天一早我得去公社接人,队里的活还得再安排安排。”
陈小满定了定神,压下心里的波澜:“这么多人来,队里的房子够住吗?知青院怕是挤不下了。”
“知青院能再加两张床,那三个下放的,就安排到村西头那间废弃的牛棚里,先打扫出来凑合一晚。”
李队长说,“都是些读书人,手无缚鸡之力,估计也干不了重活。”
“李队长,那我不打扰您歇息了,明天让春芽准时去场院。”陈小满站起身。
王秋云送她到门口,又塞给她两个刚蒸好的窝头:“拿着,给孩子们垫垫。”
陈小满捏着那两个热乎乎的窝头,走出大队长家的院门。
夜风吹得玉米叶子沙沙响,她心里头却翻江倒海的。
秦蓉……那个说话温温柔柔,总爱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的女教授。
前世要不是她,青禾怕是真要疯一辈子。
那时候秦蓉自己日子也难,白天被派去拾粪,晚上还偷偷在油灯下给人看小病,赚到的也只是刚好够养活自己。
“牛棚……”
陈小满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,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。
村西头那间废弃的牛棚她知道,四面漏风,地上全是干草和牛粪,雨天能积半尺深的水。
让那些读书人住进去,不消三天就得病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