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长安挤眉弄眼。
“今天慕容总裁的气压，那叫一个低啊。”
“人事部的王经理，就去汇报个工作，你猜怎么着？”
连长安顿了顿，卖起了关子。
“被慕容总裁劈头盖脸一顿训，骂得狗血淋头，哭着出来的。”
临近下班，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变得有些躁动。
键盘的敲击声渐渐稀疏，取而代之的是椅子挪动的声音和压低了的交谈声。
周楚关掉电脑，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。
他脑子里还回响着连长安上午那番话。
他拿起手机和车钥匙，起身走向门口。
不管怎么样，他得去看看她。
电梯间里空无一人，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顶灯的光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。
周楚按了下行键，红色的数字停在了顶楼。
电梯正在从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下来。
他心里微微一动，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。
叮。
一声轻响，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。
果然是她。
慕容千雪站在电梯中央，身上还是那套剪裁得体的女士西装，
只是此刻看起来，那份往日的凌厉被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所取代。
她的脸色有些苍白，眼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色，
平日里总是熠熠生辉的眸子，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。
她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周楚，
眼神里闪过一瞬的慌乱，随即又迅速掩饰了过去。
周楚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。
电梯门在他身后合上，狭小的空间里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。
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缕清雅的香水味，
其中夹杂着咖啡苦涩。
她今天大概喝了很多咖啡。
周楚伸出手，没有去看楼层按键，直接按下了最底部的“1”。
金属按钮被按下的瞬间，发出清脆的“嗒”一声。
他转过头，看着她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“看来我们的目的地一样。”
慕容千雪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她没有说话，只是微微侧过脸，避开了他的视线。
一抹淡淡的红晕，却不受控制地从她白皙的脖颈，悄悄蔓延到了耳根。
电梯平稳下行。
显示楼层数字的红色光点，一下一下地跳动着，像一颗缓慢的心脏。
周楚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。
他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，和那份刻意维持的疏离。
他知道，她在硬撑。
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，明明渴望安慰，却固执地竖起全身的尖刺。
电梯抵达一楼大厅。
门再次打开，外面喧闹的人声和光线瞬间涌了进来。
正是下班的高峰期，大厅里人来人往。
“慕容总裁好。”
“慕容总裁下班了。”
不断有员工看到她，恭敬地停下脚步打招呼。
慕容千雪恢复了她总裁的身份，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淡漠。
“嗯。”
她只是随意地应着，脚步没有丝毫停顿，径直朝着公司大门走去。
周楚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，隔着两三步的距离。
他看着她的背影，那挺得笔直的腰背，透着一股不肯示弱的倔强。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炎兴科技的大门。
傍晚的凉风拂面而来，吹散了些许写字楼里的沉闷空气。
街边的霓虹灯次第亮起，将城市的轮廓勾勒得光怪陆离。
他们走过了路口的斑马线，又往前走了几十米，彻底脱离了公司门口那片区域。
一直沉默前行的慕容千雪，忽然停下了脚步。
她猛地转过身。
在周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，紧紧抓住了他的手。
她的力气很大，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，
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不安，都通过这紧握的力道传递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