绮里小媛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灵药又被拿回城里,刚刚雀跃起来的心情瞬间跌回谷底,急得差点跳脚,却被阿默一个眼神制止,只能气鼓鼓地瞪着那合拢的城门,小手紧紧攥着重锤。
待所有闲杂人等都进入古城,场中只剩下阿默、绮里小媛以及那位金属面具的“古神”时,金属面具人才缓缓转向阿默,伸手指向旁边一块相对平整、远离古城入口的空地,语气依旧客气,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:
“先生,请移步一叙。”
阿默的白瞳“注视”着金属面具人,心中了然——送出地脉血髓芝是假,或者说只是诱饵,对方真正的主要目的,此刻才要显露。他微微颔首,对绮里小媛道:“在此等我,不要妄动。”随即步履平稳地走向那片空地。
金属面具人紧随其后。
两人站定,周围是永恒的地火轰鸣和扭曲的热浪,与古城内的祥和形成诡异对比。
沉默了片刻,金属面具人率先开口,声音透过面具,带着一种试探:“先生见识广博,感知非凡。不知……在这茫茫人世,可曾有幸……遇见过与吾等相似的存在?”他问得含蓄,但所指无疑是其他神族。
阿默神色平静,如实回应:“遥远之地,曾远远感知过一两位的气息。不过,”他顿了顿,语气淡漠,“仅是遥遥一观,并无任何交集,如同看山看水,过后便忘。”
金属面具人仔细“听”着阿默的回答,深色晶石后的目光似乎仔细审视着阿默的每一丝情绪波动(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)。他并未从阿默的话中察觉到虚假,但对方那种超然物外、仿佛神族亦不过寻常的态度,反而让他更加确信眼前之人绝不简单。
他微微叹息一声,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沧桑(或许有表演的成分):“不瞒先生,我确乃神族后裔。只因上古一场变故,流落至此人间界,与故土隔绝已然不知多少岁月。”他抬手抚摸着脸上冰冷的金属面具,“此间虽好,非吾故土。无尽岁月以来,吾唯一所愿,便是重返神界。”
他话锋一转,透出真正的意图:“然,神界之门早已紧闭,非人力可开。吾遍寻古籍,得知或许有一物,能无视界域阻隔,打开一条归家之路……”
他刻意停顿,观察着阿默的反应,缓缓吐出两个字:“……九泉。”
阿默的白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,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:“九泉……据闻乃是天地万物运转之枢纽,蕴含生死轮回之秘,确是无上神物。但很可惜,”他语气平淡无奇,“我对此物并无需求,也从未想过要寻找它。”
金属面具人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,立刻追问,语气带上了一丝急切:“那先生云游四海,见识广博,可知晓……何处可能寻得九泉的踪迹?哪怕只是一丝线索也好!”
阿默再次摇头,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爱莫能助的淡然:“我虽行走四方,但也只是随性而至,看些风景罢了。九泉这等传说中的神物,拥有它的人,又岂会携之招摇过市?或许深藏于某处绝地,或许早已择主而栖,踪迹渺茫,无从寻起。阁下这个问题,怕是问错人了。”
他的回答滴水不漏,既否认了自己拥有或需要九泉,也撇清了自己知道任何线索的可能,完全将自己置于一个偶然路过、恰巧有点本事的旁观者位置。
金属面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,金属面具掩盖了他所有的表情,但阿默能清晰地感知到,对方那隐藏极深的灵魂波动,在听到他的回答后,沉了下去,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更深沉的算计悄然蔓延开来。
显然,阿默这个“一无所知”的答案,并非他想要的。
金属面具人静立了片刻,周身那股无形的失落与忧伤几乎要化为实质,即便隔着面具和那深不可测的修为,也难以完全掩盖。他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,那叹息声中蕴含着太多岁月的重量与求而不得的无奈。
他并未再多言,只是对着阿默微微颔首,随即转身,再次步入了那巨大的古城门扉之后。身影消失在内部的光影中,但这次离开的时间极为短暂。
不过片刻,他便去而复返。手中捧着那个温润莹白的玉盒,盒盖紧闭,但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地脉精华依旧隐隐透出。
他走到阿默面前,双手将玉盒递出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,却少了几分最初的试探与算计,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:“地脉血髓芝在此。阁下所需之物,请收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