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有规律的引导,青岚眼中的红光渐渐消退。当他完全恢复清醒时,第一个动作竟是摸了摸腰间——那里挂着一颗陈旧的魔狼牙,是四十年前子秋送给他的战利品。兽化特征退去后,他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暴躁却重情义的少年。
战夔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,转向魁予:\"这些小鬼...比我们当年强多了。\"他的目光扫过八位年轻天魔众:云昭的预知、星逸的风灵、映月的防御、子秋的修复、雪霁的治愈、凌寒的机关、青岚的兽化、墨阳的影术——每个都展现出惊人的天赋。
魁予微微颔首,紫眸中倒映着年轻天魔众的身影。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阿默身上——那个永远站在三步之外的青衣男子,此刻正抬头望向魔界永远阴沉的天空,白瞳中流转着无人能懂的情绪。
黄昏的彼岸花雨再次降临,赤红的花瓣在幽紫天幕下纷飞如雨。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古树新芽上的树灵轻轻摘下一片花瓣,将它放在子秋的掌心。那片花瓣触碰到子秋皮肤的瞬间,化作一缕蓝紫色的光晕,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他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的痕迹中。
庆典的余烬还在广场上明明灭灭,赤红的炭火映照着散落的酒坛与食物残渣。天魔宫顶层的观星台上,夜风卷着彼岸花瓣掠过玄晶栏杆,发出细微的呜咽声。
魁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王座扶手,那里新生的魔纹还在微微发烫。\"你要走了?\"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,紫眸中倒映着远处尚未熄灭的庆典篝火。
阿默站在观星台边缘,青衫被魔界的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他背对着魁予,白瞳望向人界的方向,那里的天空在魔界看来永远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。\"天魔众已经完整,\"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日天气。
一片彼岸花瓣飘落在魁予膝头,她盯着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纹路:\"五十年了,你从不说自己的来历。\"这是陈述,不是询问。
阿默的指尖轻轻划过栏杆上的一道古老刻痕——那是百年前某任天魔统帅留下的剑痕。\"我真的是无意中掉落魔界。\"他转过身,光芒照亮了他脖颈上蔓延的金色咒印,那些纹路比白日里更加活跃,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。
魁予突然站起身,银白长发在身后如瀑倾泻。她大步走到阿默面前,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观星台上格外清脆。\"看着我,\"她命令道,\"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。\"
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阿默的白瞳中金光流转,倒映出魁予紧锁的眉头。\"我想回人界,\"他终于开口,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,\"毕竟我就是人界的。\"
阿默的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罕见的笑意。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,像是回到了他们初遇时的模样。
魁予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前襟,力道大得让铠甲手套发出金属变形的声响。\"五十年前你从空间裂缝掉到我面前时,\"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,\"若不是我用魔元为你续命,你早就——\"
\"所以我留了五十年。\"阿默平静地打断她,手指轻轻覆上她攥紧的拳头。这个触碰让魁予猛地松开手,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半步。
夜风突然转向,卷来一阵彼岸花雨。赤红的花瓣在两人之间纷飞,模糊了彼此的轮廓。阿默的身影在花雨中显得格外单薄,青衫下的身躯比五十年前消瘦了许多。
\"你还会回来吗?\"魁予突然问道。
阿默没有立即回答。他抬手接住一片花瓣,看着它在掌心化为灰烬。
远处传来子秋的笑声。少年们似乎又开始了新的游戏,星逸的风灵之力卷起一阵小型旋风,将飘落的花瓣聚成螺旋状。雪霁的歌声隐约可闻,为这夜色增添了几分生气。
\"他们长大了。\"魁予的语气软化下来,\"当年那个躲在月清疏身后发抖的小男孩,现在能修复战夔的铠甲了。\"
阿默的白瞳倒映着远处的光景:\"你会是个好领袖。\"这句话说得太轻,差点被风吹散。
魁予猛地抬头,却在看清阿默表情的瞬间怔住——那个永远平静无波的青衣男子,眼中竟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情绪。没等她细想,阿默已经转身面向离开方向。
最后一片彼岸花瓣落地时,观星台上已空无一人。魁予独自站在栏杆前,魔界永恒的风吹动她的银发。心口的金色漩涡突然加速旋转,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——那是矿心在共鸣,提醒着她某个远行者的安危。
下方广场上,子秋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向观星台。他手腕上的淡金色痕迹微微发热,明光御灵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,在夜色中闪烁着温柔的蓝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