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8章 守魂人(2 / 2)

\"王......\"

微弱的声音从战场边缘传来。几名幸存的金翼战士挣扎着爬向鸱黎,他们的羽箭早已折断,眼中跳动着复杂的光芒。其中一人戴着金翅额饰,正是曾倒戈对抗罗刹死士的迦楼罗将领。

鸱黎的独眼转向声音来源。在生命最后的瞬息里,疯狂与清醒在他眼中交替闪烁。他的嘴唇蠕动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吐出一缕赤烟。

然后,在所有人注视下,迦楼罗王的身躯如沙堡般坍塌,化为灰白的尘埃。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——迦楼罗王城的主塔在这同一刻崩塌,烟尘如巨蟒般升入天际。

\"结束了......\"阿焱松开战斧,年轻战士跪倒在地,脊骨战印的光芒渐渐熄灭。

幽涟想要回应,喉间却突然涌上铁锈味。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口的石化痕迹正在缓慢但坚定地蔓延,紫黑蛊毒褪去的地方呈现出死寂的灰白。骨琴横在膝前,七根血弦尽数断裂,琴身布满裂纹。

\"不......还没结束......\"星璇突然厉声道。

乾达婆族长的银发无风自动,断笛指向天空。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焚羽魔神完全崩解后,原地悬浮着一片赤红羽毛——与之前那些燃烧殆尽的羽毛不同,这片羽脉中流淌着金色纹路,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。

\"魔神本源......\"魁予挣扎着想要站起,却踉跄倒地,\"必须净化......\"

赤羽突然剧烈震颤,化作流光射向地缝深处!阿默离得最近,不假思索地扑向羽毛。他的指尖刚触及羽尖,整个人就如遭雷击般僵住。他的白瞳再次变成金色,皮肤下浮现出与羽脉同源的纹路。

\"阿默!\"幽涟失声喊道,石化因此蔓延至肩膀。
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黑影闪过。战夔残缺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战斧横栏在阿默与赤羽之间。斧刃接触羽毛的瞬间,天魔战将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,脊背上的图腾亮如烈日。

\"滚回......地底......!\"

战斧劈落,赤羽被硬生生斩为两半!其中一半在金光中化为灰烬,另一半却诡异地穿透斧刃,继续坠向地缝。

就在它即将没入深渊时,焦黑的矿心碎片突然从阿默怀中飞起。阿石最后的残魂化作一缕金丝,如灵蛇般缠住赤羽。两者相触的刹那,刺目的光芒爆发开来,整个葬音谷为之震颤。

当光芒散去时,赤羽与矿心都不见了踪影。唯有地缝边缘的岩浆中,隐约可见一片金纹赤羽缓缓沉入深处,羽脉如心跳般微弱搏动。

\"那是什么......\"阿焱的声音发颤。

魁予的熔金瞳孔微微收缩:\"平衡......\"她艰难地撑起身体,\"赤羽代表焚羽的毁灭之力,矿心承载阿石的净化意志......它们在地脉深处形成新的平衡......\"
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,葬音谷的地面突然停止震颤。裂缝中喷涌的赤焰渐渐转为金红色,最后化作纯净的地脉能量消散。天空中的云层完全褪去赤色,恢复成魔界常见的暗紫。

遥远的廉黎域方向,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\"咔嚓\"声。众人转头望去,只见矿坑深处的晶壁上,万千矿奴浮雕同时转向战场方向。那些没有瞳孔的眼窝中,渗出赤金色的液体,如同血泪流淌在晶壁表面。

\"矿奴的......共鸣......\"阿默白瞳中的金光完全褪去,变回原本的混沌无光。

幽涟想要说话,却发现石化已经蔓延至下颌。她最后看了一眼战场——魁予拄着长枪艰难站立,战夔的战斧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,阿焱拖着断腿在收集同伴的武器,星璇用断笛吹奏着安魂的旋律......

阿默爬到她身边,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石化中的手指上。地脉的温暖透过接触传来,幽涟突然明白了阿石的选择。

\"琴......\"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个字。

阿默会意,将破损的骨琴小心放在她膝上。当幽涟的手指接触琴弦时,奇迹发生了——已经石化的部分竟然微微泛出蓝光,与琴身上的裂纹交相辉映。

\"葬音谷......守魂人......\"魁予的声音随风飘来,\"很适合你......\"

幽涟想笑,却发现连这个表情都做不到了。石化最终停在了她的脖颈处,将永恒定格在闭目抚琴的姿态。在意识完全沉入黑暗前,她恍惚听到阿默轻声哼起那首矿奴童谣,曲调温柔得令人心碎。

远处的地平线上,幸存的八部战士开始集结。龙众的雷云最先抵达战场上空,敖辰站在云端俯视这一切,熔金色的竖瞳中情绪难明。修罗族的战鼓从另一侧响起,阿修罗王六臂各持不同兵器,额间第三只眼已经完全恢复清明。

阿焱擦去脸上的血污,年轻战士用战夔的战斧作支撑,将天魔旗帜插在废墟最高处。旗帜在夹杂着灰烬的风中猎猎作响,却无人欢呼——胜利的代价太过惨痛。

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脉深处,那片金纹赤羽缓缓沉入岩浆。每一次搏动,羽脉中的金光就更盛一分,仿佛在孕育某种全新的存在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