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海龙走后,孟礼欢躺在炕上,酒意渐渐散去,心里却像开了锅的水,翻腾不止。
与秦海龙的一番酒后真言,既是冲动,也是一种基于直觉的赌博。
他把沉船这最大的秘密,向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人透露了冰山一角,后果难料。
但秦海龙那双灼热的、充满探索欲而非贪婪的眼睛,以及他那海军退役的背景和豪爽的性格,又让孟礼欢觉得,这个险值得冒。
接下来的几天,孟礼欢有些心神不宁。
出海时,常望着那片藏着巨大秘密的海域出神。他既期待秦海龙的消息,又隐隐有些担忧。
好在,秦海龙没有让他等太久。
三天后的傍晚,他又一次出现在了孟家院门口。
这次不是一个人,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身材精干、面色沉稳、年纪稍长一些的男人。
“礼欢兄弟,叨扰了。”秦海龙笑着打招呼,然后介绍身边人,“这位是我以前部队的老班长,姓周,周卫国,你叫周哥就行。搞机械和潜水都是一把好手,转业在县农机厂,信得过!”
孟礼欢心里一紧,知道这是来“验货”了。
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周班长,那人眼神锐利但正气,站姿挺拔,虽然穿着便装,但那股行伍出来的干练劲儿掩不住。孟礼欢心里稍稍安定,热情地将两人让进屋里。
寒暄过后,秦海龙直接切入正题,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:“礼欢兄弟,上次你说的事,我跟周班长通了气。他不是外人,咱打开天窗说亮话,你上次说的那个地方…有几分把握?大概在什么方位?”
话问到这份上,再藏着掖着就是缺乏诚意了。孟礼欢深吸一口气,目光扫过秦海龙和周卫国迫切而认真的脸,沉声道:“秦大哥,周哥,既然你们信得过俺,俺也不说虚的。那地方,俺有八成把握!大概方位俺记得,就在老铁山灯塔往东南方向,大概一天半航程的一片岛礁区附近。但具体坐标,需要到了那附近,俺才能凭着记忆和水文特征认出来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加码,增加可信度:“俺当时船漏水,靠过去想找地方修补,离得近,水清的时候看得真真的!不是普通的沉木头,有桅杆的残骸,还有…还有青花瓷的碎片!虽然就一眼,但俺觉得错不了!”
“青花瓷?!”秦海龙和周卫国几乎同时低呼出声,呼吸都急促了几分。如果是真的,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!那很可能不是近代的沉船!
周卫国眼神锐利地盯着孟礼欢:“小孟同志,这事开不得玩笑。你需要我们做什么?又能给我们看到什么?”
孟礼欢知道,空口无凭,必须拿出点实际行动。他咬了咬牙,说道:“两位哥哥要是不怕辛苦,信得过俺,明天就跟俺出海!俺们就去那片海域转转!俺指地方,周哥您不是懂潜水吗?可以下去初步探探情况!是真是假,是宝是草,一看便知!路费油钱算俺的!”
这个提议大胆而直接,也最能检验真伪和双方的诚意。
秦海龙和周卫国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决断。
“好!”秦海龙一拍大腿,“就这么办!明天一早出发!老周,厂里能请假吗?”
周卫国重重点头:“没问题!这事,值!”
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。孟礼欢心里既紧张又兴奋,他知道,真正的冒险,即将开始。
第二天凌晨,天还黑着,“海龙号”悄然驶离了码头。船上除了孟礼欢和原班船员,多了秦海龙和周卫国两人。孟礼欢只对孟礼兵和老刘简单说了句是带朋友去远海试试钓点,没透露真实目的。
一路向东南方向航行,海况良好。孟礼欢凭借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今生对海域的熟悉,不断调整着航向。秦海龙和周卫国则仔细研究着海图,不时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岛屿和礁石,神情专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