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主任看着水缸里那些银光闪烁、活蹦乱跳的细鳞鱼,激动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,一个劲儿地拍着孟礼欢的肩膀:“欢子兄弟!啥也不说了!你是这个!”他翘起大拇指,晃了又晃,“真给老哥我长脸!解了燃眉之急了!这下好了,年夜饭、领导包桌,咱都能挺直腰板说话了!”
过秤的时候,那沉甸甸的分量更是让他喜上眉梢。一百三十七斤!还全是鲜活的!这在那年头的腊月里,简直是奇迹!
结账异常爽快。赵主任直接按之前承诺的最高价,每斤比平时收购价高出一大截,而且因为大部分是活鱼,又每斤额外加了五毛钱的“活鱼补贴”!算下来,这一网鱼卖出的钱,竟然比平时出海打一网普通杂鱼还多!
数着那厚厚一沓“大团结”和“工农兵”,孟礼欢心里也踏实下来。这寒冬腊月的辛苦,值!
临了,赵主任又从自行车后座拎下来一个网兜,里面是两瓶贴着红标签的“景芝白干”,一条“大前门”香烟,还有几包用油纸包着的点心。“一点小意思,过年了,给叔和婶子尝尝,别嫌弃!”
孟礼欢推辞不过,只好收下。他心里一动,想起灶房里那些自己淘弄来的、原本留着自家过年和待客的高档海货。赵主任这人虽然精明,但做事讲究,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。
“赵主任,您等等。”孟礼欢转身进屋,不一会儿,拎出来一个小柳条筐,上面盖着湿漉漉的海草。
“这是…”赵主任疑惑地接过来,掀开海草一看,眼睛瞬间又直了!
筐里是十几只硕大肥美的对虾,青灰色的身子还在微微弹动!旁边还有五六个碗口大小、肉厚肥硕的鲍鱼,以及一小包用干海草裹着的、色泽乌黑发亮的干海参!
“哎呦呦!这…这…”赵主任舌头都有些打结了,“这好东西!欢子兄弟,你这…太客气了!这哪好意思…”这些玩意儿,在县城大饭店都是压轴的大菜,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么新鲜的!
“自家淘弄的,不值啥,拿回去给家里添个菜,也算俺一点心意。”孟礼欢笑着说,“以后还得指望赵主任多关照呢。”
“哎呀!兄弟!你这话说的!见外了!太见外了!”赵主任激动得脸膛发红,紧紧握住孟礼欢的手,“你这兄弟,我老赵交定了!以后有啥事,尽管开口!只要老哥我能办的,绝无二话!”
他看着那筐海鲜,又看看孟礼欢,眼珠转了转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,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:“兄弟,老哥我再跟你商量个事…你看,你这路子实在太野了!这大冬天的,细鳞鱼、对虾、鲍鱼…别人弄不着的,你都能弄来!眼瞅着这就要过年了,各单位领导走动、请客吃饭正是高峰,哥哥我那饭店,就缺这些撑场面的硬货…”
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,声音更低了:“你看…能不能…在腊月二十八之前,再给老哥我捣鼓一批?不用多,对虾再来二三十斤,鲍鱼有个十来个,海参有干货也行!价钱…好商量!绝对比市场价高两成!不,三成!你看咋样?”
孟礼欢心里咯噔一下。这赵主任,胃口不小啊!这批年礼送出去,果然起了大作用。他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:“赵主任,这…可不是容易事啊。这天寒地冻的,淘弄这点东西,俺可是差点把腿冻掉…而且都快过年了…”
“兄弟!亲兄弟!”赵主任几乎是在哀求了,“哥哥我知道这难!可这不是没办法嘛!年底这几顿关键饭,关系到明年一整年的采购计划呢!你就再辛苦辛苦,拉老哥一把!价钱真的好说!而且…”他顿了顿,抛出一个更诱人的条件,“以后只要你有的货,不管啥鱼啥虾,只要品质好,我那儿优先收!价格保证给你全县最高!怎么样?”
这话说到了孟礼欢心坎里。建立一个稳定、高价、可靠的销售渠道,对他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。赵主任的饭店,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平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