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秋初的靠山屯,白日里依旧残留着暑气的余威,但早晚已然带上了明显的凉意。
孟家那气派的青砖瓦房里,日子过得平稳而充实,洋溢着一种内在的、蓬勃的喜悦。
韩晶晶的孕态渐渐显了出来,虽然还不十分明显,但原本纤细的腰身确实圆润了些许,脸上褪去了少女最后的青涩,焕发出一种柔和温润的光彩,像一枚被精心滋养的玉。
孕吐的反应基本过去了,胃口开了,人也精神了许多。
这一切,自然要归功于孟礼欢那场“轰轰烈烈”的进补大作战,以及王秀娥事后精准的“宏观调控”。虽然不再顿顿大鱼大肉、山珍野味那么夸张,但家里的伙食水准始终维持在屯里顶尖水平。小米粥熬得油亮粘稠,鸡蛋羹蒸得嫩滑如脑,时不时炖只老母鸡,鱼汤更是没断过溜。孟礼欢从山里弄回来的野蜂蜜,成了韩晶晶每天必喝的饮品,用温水冲开,甜滋滋的,一直暖到心里。
孟礼欢果然听从了母亲的“驱逐令”,将大部分精力重新投入到了“海龙号”的航程中,近海捕鱼与孤岛探宝交替进行,收获持续而稳定。但只要人在家里,他就彻底变成了“甩手掌柜”的——当然是特指家务活。
“晶晶,你放着!别动!那盆沉,我来!”韩晶晶刚想端起洗衣盆去井边,孟礼欢就像装了雷达一样从屋里冲出来,一把抢过盆子,健步如飞地走了。
“哎呀,就几件衣裳,不沉…”韩晶晶跟在后面,又是无奈又是甜蜜。
“那也不行!弯腰费劲!”孟礼欢头也不回,语气不容置疑。
吃完饭,韩晶晶习惯性地想收拾碗筷,手刚碰到碗沿,就被孟礼欢轻轻按住。
“歇着,溜达溜达消消食。这点活儿我跟娘一会儿就拾掇了。”他接过碗筷,动作麻利地摞起来,转身就进了灶房。
王秀娥在一旁看着,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:“让他干!个大老爷们儿,干点活儿累不着他!你呀,就听他的,现在你是咱家头一号的大功臣,得供起来!”
白天,孟礼欢若是没事在家,就会搬个小马扎,坐在院子里一边收拾渔网、修补工具,一边陪着韩晶晶。韩晶晶则做些轻省的针线活,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服、小肚兜,针脚细密,充满了爱意。
阳光暖暖地洒在院子里,丫蛋在一边摇摇晃晃地学步,咿咿呀呀。孟礼欢偶尔抬起头,看着妻子恬静的侧脸和微隆的小腹,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,踏实又暖和。他会没话找话:
“今儿个感觉咋样?娃闹没闹?”
“想吃点啥味的?酸的还是辣的?晚上让娘给你做。”
“你看丫蛋那傻样,像不像个小螃蟹?”
韩晶晶就抿着嘴笑,一一回答。有时被他逗得忍不住,咯咯笑出声来,阳光下的笑容明媚又温柔。这种琐碎平淡的日常,却比任何轰轰烈烈都更让她感到幸福。
夜里,洗漱完毕躺进被窝,是夫妻俩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光。孟礼欢不再毛手毛脚,而是变得格外温柔体贴。他会打来热水,坚持给韩晶晶泡脚,说能缓解浮肿,促进血液循环。他那双常年拉网摇橹、布满老茧的大手,小心翼翼地托着妻子白皙微肿的脚丫,轻轻按摩着,动作笨拙却无比认真。
泡完脚,他会拿出不知道从哪听来的“胎教”理论,虽然理解得稀里糊涂,却执行得一板一眼。他有时会摸着韩晶晶的肚子,用他那不算好听、甚至有点粗粝的嗓音,磕磕巴巴地念几句顺口溜或者瞎编的故事:
“娃啊,我是你爹…外头天黑了,星星出来了…你乖乖睡觉,长得壮壮的…”
“今天爹打了条大鱼,银光闪闪的…等你出来,爹带你去海里看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