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瞅给他吓那样儿!”
“屁大点事就咋咋呼呼,难怪一辈子受穷!”
“爹,咱赶紧的,趁这会儿好天,多下两网!”
孟繁林咬着牙,加快脚步,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。
风吹在脸上,带着一股土腥味,刮得他老眼发酸。
他越想越气,越想越憋屈,好心当成驴肝肺!这哪是亲兄弟?简直比仇人还不如!
他一路闷着头往回走,心里那点残存的兄弟情,算是被孟繁森父子彻底碾碎了。
而此刻,孟繁森家院门口,父子三人已经收拾利索。
孟繁森意气风发地一挥手:“上船!今天咱爷仨非得干一网大的回来,让那些眼皮子浅的好好瞧瞧!”
孟礼军和孟礼兵兴奋地应和着,合力将船推下海。
小船载着三个被贪婪和自负蒙蔽了双眼的人,摇摇晃晃地朝着看似平静、实则暗藏杀机的海面驶去。
他们甚至还得意地朝着孟繁林离开的方向瞥了几眼,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。
他们丝毫不知道,远处海平线上,那原本细碎的云丝正在快速汇聚、变厚,颜色也开始变得深沉起来。
风明显比刚才更急了,吹得船上的小旗子猎猎作响。
一场巨大的危机,正如同张开了黑色翅膀的巨鸟,悄无声息地朝着这片海域,朝着所有轻视它的人,猛扑而来。
孟繁林憋着一肚子火气和隐隐的不安回到自家院子时,王秀娥和刚借了自行车回来的孟礼欢都迎了上来。
“他爹,咋样?大哥他们信了吗?”王秀娥急切地问。
孟繁林黑着脸,重重地“呸”了一口,一屁股坐在门槛上,掏出烟袋锅子,手却气得直哆嗦,半天没点着:“信?信个屁!一家子犟种!混账东西!把我好一顿奚落!说欢子咒他们!说我想骗船!妈的……气死我了!”
王秀娥一听,也来了气:“啥?这家人真是……狗咬吕洞宾!不知好人心!活该他们……”
“爹,别气了。”孟礼欢倒是比较平静,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,“他们不信就算了,咱尽到心了。路是他们自己选的。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,风更紧了,云层明显厚了许多,“时间不早了,我得赶紧去大姐家!”
他推起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,脚下一蹬,飞快地冲出了院子,身影很快消失在越来越急的风里。
王秀娥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,又看看坐在门槛上生闷气的老伴,叹了口气:“这叫啥事啊……”
院里的老母鸡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,咯咯地叫着,慌乱地躲进了鸡窝。
风,呜咽着掠过屋顶,卷起地上的尘土,打着旋儿。
台风,真的要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