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兄言重了。”风清扬摆摆手,神色转而变得严肃,“经此一事,风某有些话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“道友但说无妨。”
风清扬目光望向远处渐渐平息的天空,声音悠远:“化神之道,玄奥非常,非惟力取,更重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乃至那冥冥中的一丝缘法。师兄天纵奇才,根基深厚,道心坚定,更有大毅力、大智慧,此皆远超同侪。然,或许正是因此,师兄过于追求‘圆满’,过于相信‘人定胜天’,反而少了些许……‘顺应’与‘等待’的耐心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天道运转,自有其节律。春生夏长,秋收冬藏,万物皆然。冲击化神,亦需等待那个‘时机’完全成熟。非是自身准备周全便可,还需天地气机交感,达到某个最佳的契合点。强行冲击,如同寒冬播种,纵有良种沃土,亦难发芽。”
“师兄两次冲击,虽间隔十年,游历悟道,脱胎换骨,然于天地而言,十年或许……仍显仓促。那些对元力运用的细微生涩感,或许并非感悟不足,而是天地尚未完全‘认可’师兄此刻去触动那最终的法则。需更多的时间去沉淀,去磨合,让自身之道,彻底融入这片天地脉搏之中,届时,水到渠成,或许劫雷亦会有所不同。”
向之礼静静听着,目光深邃。
风清扬的话,如同晨钟暮鼓,敲在他的心间。
他回想起两次冲击的细节,尤其是第二次那种“意到力不随”的滞涩感,确实不完全是技巧问题,更像是一种……整体的“不协调感”,仿佛自身与天地之间,还隔着一层极薄却坚韧的“纱”。
“道友的意思是……欲速则不达?需静待时机?”向之礼缓缓问道。
“然也。”风清扬点头,“时机未至,强求无益,徒耗心力,甚至可能损及道基,得不偿失。不如暂歇锋芒,彻底放下冲击化神之念,转而专注于沉淀自身,体悟自然。或许在某次观日出日落,某次听潮起潮涌间,契机便自然而至。所谓‘道法自然’,便是此理。”
向之礼沉默良久,眼中挣扎、思索、明悟种种情绪交替闪现,最终化为一片平静的释然。
他长吁一口气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对着风清扬深深一揖:“听君一席话,胜修百年道。向某受教了。确是向某着相了,一心只想着突破,却忘了修行之本,乃在与天地共舞,而非征服天地。多谢道友点醒。”
风清扬连忙还礼:“师兄言重了。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罢了。风某亦是从师兄的经历中获益良多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向之礼服下第二株回元仙草,磅礴的生机之力化开,迅速稳定着他的伤势。
虽然那些法则之伤仍需时间慢慢化解,但至少根基无虞,前路依旧光明。
他心中已有了决断。不再执着于立刻第三次冲击化神。
而是打算彻底沉下心来,利用这疗伤与沉淀的时间,去真正地“融入”天地,去等待那个风清扬所说的、“水到渠成”的时机。
“待伤势稍愈,向某欲离开一段时间,寻一处清静之地,静静心。”向之礼道。
风清扬微笑颔首:“如此甚好。师兄放心前去,此地,风某依旧会代为留意。”
数日后,向之礼伤势稍定,便悄然离开了向家禁地,甚至没有通知家族。
他依旧是一身青袍,气息内敛,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学书生,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。
这一次,他的目的地不再是名山大川,而可能是一座平凡的小镇,一条安静的河流,甚至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野。
他要去的,是红尘深处,也是自然深处,去完成最后的心境蜕变,等待那个不知何时会降临的、真正的化神之机。
仙草续前缘,偃旗暂歇锋。道心经磨砺,静待自然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