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裂帛断义,玉简藏锋(2 / 2)

那平静话语下蕴含的冰冷杀机,让他毫不怀疑对方的决心!

论高低?

他此刻半边脸碎裂,内腑震荡,灵力紊乱,拿什么论?!

方才那鬼魅般的身手和恐怖的力量,已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!

“没…没有异议!” 向云海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。

他艰难地低下头,避开了向之礼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,身体因屈辱和恐惧而微微颤抖。

那肿胀的脸上,怨毒被强行压下,只剩下屈辱的惨白。

“很好。”

向之礼收回目光,那无形的杀意瞬间敛去,仿佛从未出现。

他不再看瘫软如泥的向云海,转向向铁山和向雨晴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:“铁山族兄,雨晴族妹,此间事了,当速离秘境。此金精玉,待出秘境后,由长老堂公正分割。至于此物…”

他目光再次扫过地上那块散发着邪气的黑玉牌,以及旁边那柄银白长剑,声音平淡无波:“云海族兄方才‘收手不及’,想必也是心神激荡所致。此等外物,还是由族兄自行保管为好。只是…”

他话锋微顿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不起眼的、边缘磨损的灰白色玉简。

向之礼指尖灵力微吐,一道极其微弱的神识印记烙印在玉简之上。

玉简表面光华一闪,瞬间记录下了方才石窟中发生的一切——藤妖伏诛、金精玉现世、以及…那惊心动魄的偷袭瞬间!

尤其是向云海催动黑玉牌、银剑刺后心的画面,被清晰地烙印下来。

“秘境之中,险象环生,留影存证,以防不测。” 向之礼的声音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他随手一抛,那枚留影玉简划过一道弧线,精准地落在向云海身前的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“此玉简,也请云海族兄…代为保管。”

向云海看着地上那枚灰扑扑的玉简,如同看到了世上最恶毒的诅咒!

他瞳孔骤然收缩,身体猛地一颤!

这玉简…就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!

一旦其中内容曝光,他在向家将彻底身败名裂!

甚至可能被族规严惩!

屈辱!恐惧!怨毒!种种情绪如同毒蛇噬心!

他死死盯着那枚玉简,又猛地抬头看向向之礼那平静无波的脸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!

那肿胀的脸上,表情扭曲到了极点。

向铁山看着那枚玉简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随即是更深的忌惮。

这小子…心思缜密狠辣至此!

不仅武力惊人,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…向云海这次,是彻底栽了,连报复的把柄都被人捏得死死的!

向雨晴则懵懂地看着这一切,虽然不太明白那玉简的具体意义,但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寒意。

向之礼不再言语。

他握着那块温润而沉重的金精玉,转身走向藤妖尸骸旁那几根断裂的古老石柱。

他用脚拨开散落的藤蔓残骸和粘稠浆液,俯下身,仔细搜寻起来。

片刻,他从石柱根部一处被藤蔓根系包裹的缝隙里,小心翼翼地挖出了几块指甲盖大小、同样散发着精纯庚金之气、只是光芒远逊于金精玉的暗金色矿石碎块——伴金石,虽然品质远不如金精玉,但也是炼制金系法器的上佳材料。

他将这几块伴金石碎块也收了起来,动作自然,仿佛只是捡起路边的石子。

做完这一切,他直起身,不再看身后众人,径直走向那通往外界、依旧散发着阴冷死寂气息的甬道入口。

靛青的旧袍在幽绿磷光下显得格外单薄,背影却透着一股磐石般的沉凝与决绝。

“走吧。”

平淡的两个字,打破了石窟内压抑的死寂。

向铁山深吸一口气,压下内腑的翻腾,狠狠瞪了一眼瘫坐在地、失魂落魄的向云海,低喝道:“跟上!”

他不再理会向云海,大步跟上向之礼的背影。

向雨晴慌忙从地上爬起来,小跑着追上向铁山,紧紧跟在他身后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,她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曾经如兄长般温和、此刻却面目全非的向云海。

幽深的甬道,磷光石投下惨绿摇曳的光晕,将四道沉默前行的身影拉长扭曲,投射在冰冷的岩壁上。

脚步声在死寂中回响,沉重而压抑。

向之礼走在最前,步伐平稳。

掌心紧握着那块暗金色的金精玉,精纯的庚金之气丝丝缕缕渗入体内,滋养着丹田,也无声地提醒着他方才那场生死搏杀与人心险恶。

后背那道旧伤的隐痛,在庚金之气的浸润下似乎又淡去了一分。

向铁山紧随其后,玄铁塔盾拖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摩擦声。

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前方那个看似单薄的背影,心中翻江倒海。

金精玉的分配、那记石破天惊的耳光、还有那枚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留影玉简…这个沉寂了五年、被认定根基已废的少年,每一次出手,都颠覆着他的认知。

敬畏?感激?忌惮?连他自己也说不清。

向雨晴紧紧抓着向铁山甲胄的边缘,小脸依旧苍白,亦步亦趋。

她偷偷瞄了一眼最前方的向之礼,又飞快地低下头。

那个身影在她心中,早已不再是矿洞里沉默寡言、气息虚弱的“前天才”,而变成了强大、神秘、甚至…有些令人畏惧的存在。

方才石窟中那冰冷彻骨的杀意,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。

最后方,向云海踉跄地跟着。

他半边脸肿胀紫黑,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扎。

每一步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,带来撕裂般的痛楚。

但肉体上的痛苦,远不及心中那如同毒焰般灼烧的屈辱与怨恨!

他的目光,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,死死钉在向之礼的背影上。

那靛青的旧袍,此刻在他眼中比最肮脏的抹布还要刺眼!

就是这个废物!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矿洞老鼠!不仅让他颜面扫地,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荣耀和金精玉最大份额,更用一记耳光将他所有的尊严踩进了泥里!

还有那枚该死的留影玉简…那如同勒在他脖子上的绞索!

“向之礼…”

他喉咙里滚动着无声的怨毒诅咒,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与恨。

袖中,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攥紧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。

另一只手,则下意识地按在怀中那枚冰冷的黑玉牌上——那枚方才跌落在地、此刻已被他偷偷收起、代表着某种禁忌力量的玉牌。

玉牌冰冷的触感,如同毒蛇的信子,舔舐着他心中的疯狂。

裂帛之义已断,唯余不死不休的毒怨,在这幽暗的归途上,如同藤妖的毒液,无声蔓延,酝酿着更加致命的杀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