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玄心神紧绷，沉声问道：“前辈……您为何会在此地？此路可能通往‘源种’所在？”
灰袍人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提着那盏青铜古灯，微微转向寂灭海的深处，那昏黄的火苗随之摇曳，照亮了前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。
“此海，乃万古寂灭之意汇聚，葬下了太多不甘与执念。寻常路径，早已被‘它们’的力量扭曲、封锁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，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的力量，让周围蠢蠢欲动的灰色能量都平息了不少，“欲达彼岸，需渡‘死寂之渊’，穿‘往生之隙’。凭尔等如今状态，十死无生。”
众人心头一沉。连妖皇都面色凝重，他显然也感知到了前方那更加恐怖的区域。
“请前辈指点迷津！”林玄抱拳，姿态放得很低。这摆渡人神秘莫测，能在这种地方存在，其手段无法揣度。
灰袍人沉默了片刻，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再次“看”了林玄一眼，又扫过他身边的韩灵儿，以及他体内那沉寂的吞噬符文与残破帝甲。
“相见即是有缘。念在故人之后，且予你一物。”
他伸出那只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。那手苍白、修长，仿佛由最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，却又带着一种不属于生者的冰冷。他的指尖，捏着一枚巴掌大小、材质非金非木、颜色灰暗、造型奇特的符箓。符箓上刻画着一艘极其简陋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小舟图案，小舟在灰色的浪涛中起伏，散发着一种微弱的、却能隔绝死寂的奇异波动。
“此乃‘避死舟’符。”灰袍人的声音在心间回荡，“一次性之物。激发后，可化虚舟，载尔等横渡‘死寂之渊’，避开大部分寂灭潮汐与往生裂隙的撕扯。但仅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。一炷香后，符力耗尽，是生是死，看尔等造化。”
说着，那枚灰暗的符箓轻飘飘地飞向林玄。
林玄伸手接过，符箓入手冰凉，并无多少重量，却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信任与责任。他郑重收起：“多谢前辈赠符之恩！”
灰袍人微微颔首，不再多言。他提着那盏青铜古灯，转身，迈步。一步踏出，身影便已出现在百丈之外，再一步，便彻底融入了前方的灰色深处，只有那点昏黄的灯光，在绝对的黑暗中摇曳了几下，最终也彻底消失不见。
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原地，只留下那淡淡的、指引方向的涟漪轨迹，以及林玄手中那枚冰凉的“避死舟”符。
妖皇赤离长长吐出一口气，眼中金光闪烁，显然内心极不平静：“摆渡人……传说中游离于诸天终结之地的神秘存在，竟真的存在，而且还……”
他看向林玄，目光复杂。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因果，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和诡异。
林玄握紧了手中的符箓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奇异的“避死”道韵，又看了看怀中依旧灼热的帝血残图。
前路，依旧凶险未知。
但这枚符箓，却是在这绝境之中，唯一可见的渡海之舟。
“我们走。”林玄的声音斩钉截铁。
有了明确的方向与这唯一的希望，众人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，沿着那摆渡人灯光留下的、正在缓缓消散的涟漪轨迹，再次踏上了征程。
只是这一次，他们的脚步，似乎比之前，略微坚定了一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