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病房的走廊上，消毒水的味道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，狠狠刺向颜绍清的胸膛，让她连呼吸都带着细密的疼痛。
推开病房门的瞬间，视线里的景象让她眼前一阵发黑，身体里的血液像被一瞬间抽空。
病床上的顾景程安静地躺着，往日挺拔如松的身躯此刻被白色的病号服包裹，显得格外虚弱。
他的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，渗出的血迹晕开一小片暗红，侧脸线条依旧硬朗，却没了平日里的冷峻凌厉，闭着眼睛的模样带着几分脆弱，连呼吸都轻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。
颜绍清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，脚步放得极轻地走到病床边，生怕惊扰了他。
她的目光贪婪地落在他脸上，从紧蹙的眉头到苍白的唇瓣，每一处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。
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：他穿着军装站在阳光下的挺拔身影，他冷着脸却默默为她打点一切的样子，他深夜归来时眼底藏不住的疲惫，还有出发执行任务前，他那句轻得像叹息的“等我”。
密密麻麻的疼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，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死死憋着不敢掉下来。
“景程……”她呢喃着他的名字，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，指尖小心翼翼地伸到他的手旁，犹豫了许久，才轻轻握住他的掌心。
他的手很凉，没有了往日的温度，指节上还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，此刻却无力地垂着。颜绍清的心更疼了，她用自己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，轻轻揉搓着，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。
许沐阳和医生了解完情况进来，看到她红着眼眶却强装镇定的模样，轻声安慰道：“景程只是头部受了撞击，还有些外伤，没有伤到要害，过几天就能醒过来。”
颜绍清点点头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我知道了，谢谢许参谋长。”
脆弱只能在有人托底的时候才有资格，现在，顾景程昏迷不醒，颜绍清只脆弱了那么一瞬，就强迫自己支棱了起来。
她要留下来照顾他！
“这里有医生和护士，你不用太担心，如果身体熬垮了，景程醒了会心疼的。”许沐阳太知道顾景程对颜绍清的感情了，出言劝阻道。
“不，我要留下。我们说好了，一起过年的，他在哪里，我就在哪里。”
她要他一醒来就看到她。
许沐阳也不好再说什么，只是去联系了医生，安排了陪护的细节，又开车回去帮颜绍清置办了生活必需品。
颜绍清就这样在病房里留了下来，日夜守在顾景程床边。
每天她都会细致地帮他擦脸、擦手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，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他。
他伤口的纱布需要定期更换，每次护士换药时，她都紧紧盯着，看着纱布下的伤口，和新旧交错的伤疤，心里一阵酸涩，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。
她不是没看过他身上的伤疤，但是第一这样直面鲜血淋漓的伤口。
那些伤口，都是他为了保家卫国留下的勋章，也成了刻在她心上的印记。